回程的路上,波鲁萨利诺一直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少女,一刻也不曾放开手。一向圆滑的他,甚至没有和经久未见的好友萨卡斯基多交谈几句,就带着雪莉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他几乎记不住上一次这么愤怒是在什么时候。
不,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恐惧。
低头看着怀中沉沉睡去的雪莉,波鲁萨利诺不敢想象如果她在自己面前受伤甚至死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哪怕一开始认为只是巧合,但很快海军高层就发现那场海难并不简单。换言之,雪莉这个人加入海军,目的并不单纯。但她的能力确实值得海军高层冒险,再加上泽法一力作保,所以空元帅和战国大将都没有过于追究雪莉的过去。
但是监视是不可避免的。
出身根正苗红,又是和她是第一接触人的波鲁萨利诺理所当然的接下了这份任务。所以在萨卡斯基和身边的同期纷纷奔赴战场前线时,他留在了科学部任职,就连住所也是特别安排在了雪莉的隔壁。
监视雪莉的行动,如果有可疑的行为,第一时间制止后向我报告。
战国大将说话时眼底复杂的情愫即使是他也能分辨出来。
名为雪莉的少女简直像是怪物,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不知不觉中就让人将心交付出去。那不仅仅是因为足矣与星辰媲美的容貌,如果仅是那样浅薄的美丽,不可能吸引在血与硝烟的战场上拼搏数十年的男人。
即使是再厉害的见闻色去窥探少女,也无法感受到对方的心声,只有如同大海一般的深沉。大海包容一切,也吞噬一切。航行在这片大海上的人们既热爱海之宽广,海之柔美,又恐惧着海之深沉,海之汹涌。
波鲁萨利诺也不例外。
即使再三告诫自己,接近对方只是完成任务,但他很快就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沉湎于少女的魅力中无法自拔。
不过看看周围——又有谁能逃脱这份奇诡的吸引力呢?
他波鲁萨利诺不能,萨卡斯基不能,战国大将不能,就连泽法老师也不能。
但和其他人的求而不得的单恋不同,随着时间逝去,雪莉加入海军的目的即使是不通人情的傻瓜也能看出来。她是为了前大将,黑腕泽法而来。
既然确定了她对海军没有威胁,自己也喜欢对方,那为什么泽法老师不接受雪莉的感情?这个问题波鲁萨利诺一直搞不明白,只能归结于人到中年却突遭大变的老师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但这样更好——给了他乘虚而入的可能性。
按他的计划,一步步的接近雪莉,甚至成为了对方视为挚友的存在。哪怕少女自以为对外维持着很好的温柔人设早就拆穿,但起码他是海军本部里,唯一一个雪莉愿意主动稍微坦诚内心的人,这一点就连泽法老师也做不到。
香波地群岛的酒吧里,雪莉说想欣赏龙如何以反叛者的身份去改变这个世界。可波鲁萨利诺却敏锐的察觉到,比起厌憎着天龙人,不想做海贼更不愿继续站在海军立场上的龙。坐在他身侧看似柔弱的少女,内心却像是深不可测风浪滔天的大海。
这是一只同样被束缚着的野兽。束缚着这只兽的绳索,是来自于泽法老师所传达的信念。
真是是让人犯规啊~明明是他先遇见雪莉的呢,泽法老师果然和他相性不好——不管哪个方面都是。
被爱意禁锢而甘愿垂首的兽,将自己对自由与刺激的向往,交付给了龙。所以在报纸上看见“天龙人加布尔雷思圣在返回乔玛利亚途中突遭风暴,船毁人亡”和接到龙辞职离开的消息,波鲁萨利诺并不感到意外。根本不需要查验,仅仅是直觉,他确定这件事情和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脱不开关系。
可那又如何?
海军代表着正义,可天龙人大部分却只代表纯粹的恶。新生代的海军中对天龙人,乃至世界政府不满的人,并不在少数。比如空元帅至今也没将雪莉这个“人形海楼石”的存在告知世界政府。
但这不意味着海军能一直隐藏着她的存在,尤其她自己都不想再隐藏下去。主动向海军高层展示控制海水的能力,要求从安全的科学部调到前线作战部队。为了援救萨卡斯基,在G5基地其他海军面前暴露能力,甚至和金狮子史基交手。
即使知道雪莉的能力在大海中几乎属于无敌的存在,但波鲁萨利诺还是不敢想象她如果在战斗中受伤甚至死亡的话,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就这么喜欢泽法老师吗?
喜欢到不管不顾世界政府可能因为这份能力而对你出手,也要把他的梦想当成自己行进的道路吗?
心脏被嫉妒的毒火反复炙烤,那是即使在战场上被敌人刺中致命处也无法比拟的剧痛。
现在自己的表情一定扭曲的可怕。一边憎恶着这样的自己,一边无法自控的在怀中沉睡的少女唇上落下一吻,继而反复碾磨,直到粉色的唇瓣变成艳丽的糜红,波鲁萨利诺阖上眼,就这样站在海军这边吧,雪莉。
不要离开,不要背叛。否则会发生什么事,连沉湎于魔女的魅力中的男人自己都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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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好眠,醒来时雪莉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熟悉的轻微摇晃感证明军舰还在航行。
“现在是几点了?”她揉了揉眼睛,打着呵欠下床穿好了鞋,准备接杯水慰藉下因为干燥缺水而略微刺痛的唇。但刚迈出一步,她的手腕便被紧紧抓住!
“明明可以避开,却擅自和金狮子交手,你是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海军吗?还是你笃定海军会在世界政府的压力下保住你?”男人的声音低沉,过去惯常带着笑意注视她的眸却暗沉如渊,像是淬了冰,又像是燃着火。
雪莉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她有些讶然,波鲁萨利诺说的话对了一半——她并没想过要离开海军,但同样她也不接受一直隐藏着实力,在科学部做一个乖巧的试验品。在众人面前暴露出力量,固然是因为史基突然出现猝不及防,但她已经腻了这场扮演游戏,不想再隐藏下去,这才是根本原因。
除此之外,雪莉有自信海军不会放弃她的力量,而世界政府也会看在她是海军一员的份上继续保持现状。
然而来自于男人的指责,却仍让她在心虚过后,心头一阵火起。
“如果不是我出手,萨卡斯基和G5的海军都会死,是我救了他们——你根本不知道实际状况!”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摔下一句话后便企图突破男人的桎梏离开。可波鲁萨利诺却始终锢住她的手腕不放开,男性刚劲有力带着热度的气息从接触处传来,不管是体格还是力量,都带着压倒性的优势。这种完全被压制的感觉让雪莉十分不适,本能代替了理智,她下意识的使用了能力,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
“你在打什么坏主意……波鲁萨利诺?”她贴近男人的胸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的表情,这是彼此相熟后雪莉头一次对他使用这种能力,男人露出的神情有一瞬间阴郁到让她感到毛骨悚然。但旋即那种森冷的气息就从他身上退去,室内陷入一片沉寂,良久,雪莉沉默着松开了手,径自离开了房间。
推开门走了几步,她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并不是来时熟悉的军舰。这种不在自己地盘的感觉让雪莉愈发烦躁,直到走出船舱呼吸到新鲜空气才稍微好受一点。
天色微明,群星渐隐,这个时间甲板上除了负责值守的海军,并没有她熟识的面孔。这样更好,这会她不想和任何人交谈。
独自站在栏杆旁眺望着远处,直到第一缕晨光温暖的拂过碧蓝的大海,耳畔满是海浪轻柔的拍打着军舰的声音,雪莉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些。
但这份难得的平静还是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