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绯是被门缝里飘进来的浓烟呛醒的,她在黑暗中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摸到床头的区域,打开了台灯。然后她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以及母亲的叫喊,“绯绯……绯绯,快把门打开!”
霍绯拖鞋都没来得及穿,踩着光脚去开门,这短短的时间,她都咳了好几声,“妈妈!”
赵凤俞抱起霍绯的小身板就往门外跑,一路浓烟滚滚,霍绯在母亲的怀抱里害怕地问道:“着火……火了吗?”
霍绯渐渐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睁开眼,夜空中无数的星星绚丽璀璨,明月高悬,洒下一地银辉。
可移开眼,视线落在火光冲天的家,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令她抓着赵凤俞的衣领,“妈妈,我们……我们的房子,还有爸爸……”她想起了爸爸,爸爸还在里面,“妈妈,爸爸呢,爸爸在哪?是不是还没出来?”
霍绯没有看到,赵凤俞眼底决绝的神情,脸上的笑容不寒而栗,“绯绯,里面火势太大,救不了你爸爸了。”
“不不会的!妈妈你救救爸爸!”小女孩拼命摇着头,她不想失去爸爸。
“妈妈进去的话,妈妈也得死,你想你没有妈妈吗?”
“那我去救爸爸,妈妈你放我下来!”
“你救什么救!你是去送死啊绯绯!”赵凤俞死死按住女儿,她绝不允许她蓄谋已久的计划出现一丝差错,今天霍绯的爸爸必须得死!
时间差不多了,赵凤俞拨通了火警电话,“喂,我家着火了……我和女儿逃了出来,我老公还在里面!”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害怕惊慌,说着她哽咽起来,做戏就要做全套。
“这位女士,您能快点说地址在哪吗?”
“哦……哦哦,在在同兴村十一组十二号,你们可要快点来啊,我老公………”哇地一声赵凤俞嚎啕大哭。
“不要慌,我们马上来!”
挂断电话,赵凤俞摸了摸霍绯的小脸,边哭边安抚道:“消防员来了,会救你爸爸出来的。”
霍绯眨着大眼睛,泪光闪闪,“真的吗?妈妈……”
可她的爸爸没有被救出来,推出来的是一具烧焦的尸体,面貌全毁,妈妈说怕吓着她,怎么也不让她看爸爸的尸体,那年她才六岁。
爸爸的葬礼上,妈妈抱着爸爸的照片哭得差点晕了过去,霍绯看着妈妈哭,不知为何,她却哭不出来了,那晚的记忆都变得模糊,妈妈救没救爸爸也变得模糊。前来吊唁的亲戚指着她说:“看这孩子,爸爸死了都不哭。”
没过多久,霍绯跟着赵凤俞离开同兴村来到了一栋装饰奢华的别墅里,赵凤俞的脸上绽放着百花盛开般的笑容,她把霍绯推到那个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阴骘凶煞之气的男人面前,“这是我女儿,叫霍绯。”
霍绯被男人散发的气息吓到了,连忙往母亲身后躲,赵凤俞生气道:“怎么这么没规矩,快叫叔叔!”说着硬是把霍绯拉出来。
“你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啊,难道想我养你们母子两个?”男人的神色透露着不悦和一丝鄙夷。
“姜河……”赵凤俞的语气小心翼翼带着讨好,“她好养活,花不了你多少钱的,再说可以给宇少爷做个伴。”
听到赵凤俞后面的一句,男人的表情有了一丝动容。
赵凤俞见机立刻说道:“就让她伺候宇少爷,姜河,你就留下她吧!”
叶姜河勾了勾手指,“过来!”阴冷的目光扫着小女孩。
霍绯巴着赵凤俞一动不动,她怕这个男人,她觉得他是坏人。
“过来,小丫头。”
赵凤俞唯恐惹男人不快,用力扯开女儿,“叔叔叫你过去就过去,听话!”
霍绯倔强地挣扎着,叶姜河并没有太多的耐心,他走了两步,蹲下来,捏住女孩的下颌左右端详,女孩没有继承母亲的美貌基因,至少现在看来,并不是个漂亮的孩子。
“坏人!坏人!”霍绯突然骂道。
赵凤俞反应过来,连忙抽了霍绯几巴掌,“谁教你这么不礼貌的!给叔叔道歉!”
“我不道歉!”稚嫩的童音可笑又可怜。
“快道歉!”赵凤俞大声吼道。
“不用了,我不和这个丑孩子计较……陈妈!”
一个年纪约四五十岁长相敦厚的女人站了出来,她是这里的管家,在叶家已经工作了二十多年。
“带这小丫头去一楼的佣人房,不是空了一间吗?”
“是,先生。”陈妈毕恭毕敬地应道。
从此在这个霍绯从心底里恐惧的房子里,她就是叶家年纪最小的佣人,而她的母亲却坐着女主人的位置,除了在叶姜河和叶宇面前卑躬屈膝,她享受着物质上的荣华富贵。
叶姜河不喜欢她,所以赵凤俞命令她不许再叫她妈妈改口叫太太,像那些佣人一样。既然亲妈都不拿她当回事,比她大的佣人更不会善待她,因为她年纪小,经常捉弄欺负她。
她还有另一个身份,美其名曰叶宇的玩伴,实则他的玩具。
叶宇比她大五岁,可心肠之狠便已初现端倪。有一天他对赵凤俞说,她偷了他的钱,赵凤俞二话没说就甩了她十几个耳光,她被打翻在地,口鼻都是血,叶宇在一边哈哈大笑。赵凤俞根本不听她的辩解,把她关到阁楼,三天三夜,只送水,不给食物。
霍绯饿得奄奄一息,是陈妈开的门,到了楼下客厅,她最害怕的人坐在沙发上,一旁母亲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给这丑孩子吃点东西吧!”叶姜河冷声开口。
立刻有佣人拿了些面包牛奶过来,霍绯饿到四肢无力,陈妈得了叶姜河眼色,便喂着她吃了些。
叶姜河转头看向赵凤俞,吓得赵凤俞一哆嗦,:“有错就该罚没毛病,也别轻易弄出人命,她还小你就不怕她扛不住,跟着宇儿一起胡闹!再说了她也是你亲生女儿,我是不喜欢她,但也别把人给弄死了。”
“姜河,我这不是气不过她偷宇儿的东西嘛!”
偷没偷,这在场的人又有谁不知道呢。
“下次注意分寸。”
“知道了,姜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