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璃跟封易在宿舍旁的小池塘边散步。
冷风刮在脸上刺痛，池塘水面上飘着枯草，灯光黯淡，气氛实在不够浪漫。可池塘旁的小情侣们依旧沉浸在自己营造的诗意情节中，接吻拥抱，旁若无人。
封易把乔璃的手揣进自己暖烘烘的口袋中，问：“穿这么少冷吗？”
穿着大衣的乔璃摇头：“不冷，我有穿发热内衣。”
封易脸诡异地红了一下，也不知想到哪了，咳了几声。
乔璃已经习惯他这个傻样了，问他：“你明天有考试吗？”
封易点头：“上午一场，下午一场。”
“婚礼晚上结束，我可以来找你。”
封易的手握着她的手揉个不停：“好，你要早点来找我。”
乔璃顿了一下，道：“我今年要早点回老家，家里老人过大寿，我应该会在那边待很久，明天见了后我们就只有年后才能见了。”
封易刚才还因为再见而晶晶亮的眼睛骤然黯淡下去，闷声道：“我们为什么总是聚少离多？”
乔璃其实对见面和分别这种事情没有太多实感，在感情中，她也不是喜欢依赖别人的人。
封易高高的个子，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实在是可怜。
或许周围在寒风中也要坚持甜蜜的情侣影响了她，她揉揉封易的脑袋，封易立马打蛇上棍弯着腰抱住她。
乔璃哭笑不得，封易在她身上蹭啊蹭，让她想起了那种宣示主权的小猫，要在主人身上蹭下味道。
他闷闷道：“乔璃......”尾音拖得老长。
“嗯？”
“我们以后会很好的，是吧？”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封易把她搂得很紧：“我会快快长大的。”
“都十八岁了，已经长大了。”
封易不说话了，继续蹭。
乔璃无法抵抗他赖皮的样子，任他抱着。
萧瑟月光下，穿着长黑羽绒服的封易牢牢挂在乔璃身上，少男心思无人懂。
十七岁才迟迟开窍的封易，在十八岁迎来了第一段感情。
不太懂爱情，但是陷得很深。
*
乔璃参加的是高中同班同学的婚礼，高中时年级上的女神级人物，也是她爸妈单位上同事的女儿。
婚礼场地很大，邀请的人极多，比起祝福新人，更多人是秉着聚会的心思来的。
余雁的爸妈和新娘的爸妈关系很好，乔璃到的时候她已经到了。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乔璃就被高中同学招呼着到安排的位置上坐着。
高中同学再聚，无非就是吹嘘近况。
曾经全班第一的学霸乔璃如今丑小鸭变天鹅，大家都忍不住打量她。
“乔璃，听说你和周哲处对象了？”有人八卦道。
乔璃表情自然：“是，谈过，分了。”
可有人就是不知趣，持续打听道：“诶，周哲可是大家公认的男神，现在混的又好，你怎么舍得放走他？”
乔璃笑而不答。
这个时候，周哲赶来了，大家起哄下，他只能挨着乔璃坐下了。
乔璃没什么反应，周哲倒是有些尴尬。
他先开口：“过年回去吗？”
“嗯，应该要回老家待一阵。”
周哲没有陪乔璃回过老家，也不知道她老家在哪，话题就这么断了。
他侧头打量她，她今天打扮很低调，分寸拿捏的刚刚好，毕竟她是宾客，主人公是新娘。平日的她是时刻精致的艳光四射的大美人，但今天的她敛了锋芒，同桌任何一个女同学都比她打扮得高调。
这样的她真是陌生，一直以来的她时刻紧绷，美而自知，她的美貌是她的底气，可这样的她总少了几分灵气，不像今天这样，让他移不开眼。
他忍不住想，她为什么改变了？
新娘入场，会场灯光暗下去，只剩一束白光打在新娘身上，如梦似幻。
周哲了解乔璃，曾经的她在外表上极度自卑，即使成绩稳居第一，也始终是畏缩的。
他知道她高中偷偷地注意过他，也懂她羡慕过班上的女神。
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羡慕她吗？”
乔璃从新娘身上收回目光，侧头疑惑地看他。
周哲以为她肯定不会承认，她的傲气太重，怎么会承认这些。
却不料乔璃笑道：“羡慕，她看上去很幸福，很美。”
周辉噎了一下。
他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又冒出来了。
他自认在这世上自己是最懂乔璃人，懂她的自卑和锐气，见过她的阴暗面。那种感觉就好像全世界都只被她美艳的外表吸引，只有他懂她的内在。
新娘和新郎宣誓，气氛热闹起来，有人还站起来拍照。
“我和冯思思分手了。”他对乔璃说。
乔璃皱着眉看他，一触到她的视线，他就忍不住低下了头。
再抬头时，她已经走了，坐到了隔壁桌余雁的身旁。
余雁看着周哲那张俊脸上别扭的表情，好笑地问道：“他怎么了，想回头了？”
乔璃没回答，摇了摇头。
余雁不再问了，把注意力放在一对新人身上：“啊，我当年结婚的时候婚纱可没这个好看。”
“怎么重点放在这儿了？”
“重点可不是这个嘛，从小到大我都幻想着结婚的那天，幻想着要穿多美多美的婚纱，至于新郎和婚姻生活，那都是搭头。”
乔璃笑着撞了下她的肩膀。
余雁也跟着笑了：“哎，我是真的羡慕她。从小到大都长得美，爹妈又宠，交往过渣男，但不会受伤，分手了立马换下一个。现在遇到个刚认识三个月的男人，就敢痛痛快快地结婚。”
她下了结论：“要我说，就是受到呵护长大的人才是真坚强，他们天真善良、勇敢无畏，不会有那些弯弯绕绕的怯懦，才不惧感情里面的‘万一会受伤’。”她憋着笑，“不过一般人会嗤笑他们幼稚、不成熟，认为他们是被宠坏了的傻逼。哈哈哈，谁傻逼还不一定呢？”
乔璃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封易，想到了他灿烂明媚的傻笑。
她的神情变得柔软，余雁发现了，打趣她：“想到小男友了？”
“嗯。”她大大方方承认。
“怎么？也想结婚了？”
乔璃吓了一跳：“当然不。”
余雁歪着脑袋：“你没考虑过和他的以后。”
乔璃哑声，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没有......”她没有，可是封易有。
她心里突然乱作一团，一直到散场都没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