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照红叶婉拒了奴良若菜留下吃饭的邀请,和奴良陆生约好明天去东京都的歌舞伎町玩。
前辈主动邀约,奴良陆生当然是一口答应,不过照红叶一直都是重金属朋克风格爱好者,连榻榻米都睡不习惯,怎么忽然对日本传统文化感兴趣了?
“这个啊,因为我下午做了个梦,里面是古日本的风景,觉得很有意思。反正放假了,心想着倒不如去东京市中心看看歌舞表演。”照红叶这么解释道。
梦里的木造走廊悠长曲折,巨大繁复,街道宽阔门庭高耸,空气中漂浮着花香与脂粉糅合的甜腻香气,透过张门看过来的女子眉眼温和顺从,深红色的和服下是染满了睡莲的襦袢。
记忆慢慢模糊,但照红叶还记得那个女子肌肤上开满的樱花。
浅粉的片片花瓣,印在白皙的肌肤上,真是轻浮又有趣的梦境。
“那么,明天见。”照红叶弯腰笑着看向奴良陆生。
奴良陆生高兴地站在奴良宅门口:“是,前辈明天见。”
一直等到看不见前辈的背影,奴良陆生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身,奴良滑瓢站在走廊看着陆生,面色有些沉重。
室内一灯如豆,光线昏暗,照的奴良组几位元老脸色阴晴不定。
“关于陆生和照红叶在一起这件事,诸君有什么看法?”年老的滑头鬼坐在案几后,手收进袖子里,发问。
气氛凝成一线,牛鬼看着微弱的灯光不发一语,一向聒噪的鸦天狗跪坐在小小的垫子上,也不吱声。黒田坊按下自己的帽檐,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膝盖上。达摩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
打破沉默的是首无,他攥紧手上的黑弦:“我的意见是,绝不同意。”
毛倡妓想起晚饭时少主巴不得立刻到第二天的兴奋模样,为难地皱起眉:“属下……属下只希望少主能够开心。”
首无反驳:“那也不能无视掉照红叶的身份,你别忘了她还没在奴良族谱上除名,名义上她还是少主的母亲!”
话音一落,满室寂静。
鸦天狗心想这辈分真够乱的。
跟当年唐国的玄宗皇帝娶了自己儿媳妇杨贵妃一样乱。
毛倡妓:“少主的亲生母亲是若菜夫人,名义上的母亲身份能说明什么?你都已经死掉做鬼了就别那么在意人类订的条条框框……”
首无:“就算不顾及这些,难道要少主成为第二个二代目大人吗?”
二代目大人带领奴良组走向了辉煌,但他自己却颓丧孤寂,他们站在二代目身后,没有人能将他拉出充满悲伤与泪水的世界。
毛倡妓沉默了。
黑田坊开口:“但是你现在要求他们分开,少主也未必会比二代大人更振作。”
首无咬着牙:“少主还年轻,长痛不如短痛。”
黒田坊叹气:“我听说二代目大人遇见照红叶时是和少主差不多的年纪,后来二代目找了照红叶好几年,差点在京都丧命,后来才在寺小屋找到将她接回奴良组。现在的少主能力不及二代,京都势力又在崛起,稳妥起见,还是先别强行让他们分开吧。”
达摩也终于发表意见:“否。和照红叶在一起时,二代居然每天给她画眉,那时我们阻拦不了,但是现在少主作为奴良组三代目候补,哪能屈这个尊。”
“你那时候都阻拦不了,还指望现在拦得了?别说画眉了,听说照红叶现在在学校家政课依旧没及格。”
“少主这些天一直帮若菜夫人准备照红叶的便当呢。”纳豆小僧插了一句。
几人吵的不可开交,牛鬼终于抬起头说:“妖怪不在乎人类道德伦理,摈去这条,诸位不希望照红叶和少主在一起的原因无非是担心少主步二代后尘,既然如此,只要让照红叶无法离开奴良组就可以了。”
他转身面向奴良滑瓢,神色郑重:“总大将,无论用什么办法,请将照红叶永远关在奴良组。”
果决如牛鬼,既可以为了奴良组的未来刺杀奴良陆生,也可以为了奴良组坦然赴死。
这是身为奴良组武斗派的残酷与决断,不考虑他人意志,一切只为奴良组的繁荣昌盛。
晦暗的灯火下,奴良滑瓢睁开眼,那双眼深沉冷静,他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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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都中心千代区作为江户城遗址,最有名的传统文化之一就是歌舞伎。
这个剧场在千代区相当排得上名号,几个月前美国总统出访日本时都来这里观赏过歌舞伎表演。照红叶买的是贵宾席,和奴良陆生坐在同一张矮桌后,产自中国海南的贵重黄花梨案几上的香炉里香料静静燃烧,在如此静谧优雅适合静心观赏歌舞伎表演的环境下,照红叶就这么睡着了。
台上正在跳《荒城之月》,台下照红叶靠着奴良陆生的肩膀睡得人事不省,一觉睡到表演结束。
三味线的乐曲声停止,周围人起身,低声四散走开,睡醒的照红叶给奴良陆生揉着僵硬的肩膀,奴良陆生半边肩膀都没知觉了,被她一按摩只感觉刺痛酸麻袭满全身,不禁闷哼出声。
照红叶语气平静:“真是糟糕的声音,我比较希望你在床上这样喊。”
奴良陆生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小声又紧张道:“前前前前前辈!”
“怎么,这不是迟早的事么?不过现在还不行。再长长个子吧奴良君。”
他是不是被前辈嫌弃了?可是他才十三岁,好吧,现在起每天喝两瓶牛奶。奴良陆生暗暗下了决心。
他正思考着再和毛倡妓商量下做些容易长个子的饮食,身边走来了几个人。
奴良陆生下意识抬头看过去,是几个穿着很华丽的贵妇,带头的臂弯挎着当季的香奈儿包,语带嘲讽,一边说话一边身子还在晃:“看不懂歌舞伎表演就不要过来附庸风雅了。在表演里睡着了是何等的失礼啊。”
照红叶继续按摩着奴良陆生的肩膀,脸色寡淡地抬头看了眼这个贵妇:“你哪位?关你什么事?”
明明她是抬头和贵妇说话,那眼神却让人觉得是在傲慢地睥睨。
这句话一下子让贵妇炸了,她怒火熊熊指着自己说:“你居然不记得我了?拜你所赐,我那晚在Club Saintpaulia可是浪费了五百万呢!”
照红叶心说才五百万日元你跟我说个毛,扫一眼贵妇的脸,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这不就是那天和她抢牛郎没抢过然后找人报复她的那个女人吗?
照红叶松开手,很温和地对奴良陆生说:“我去处理一下私事,你在这里等一下,不要乱动。”
虽然不知道前辈想干什么,但是奴良陆生很相信前辈的搞事能力,于是他点头表示自己会乖乖坐在原地等她。
照红叶起身,抓起贵妇的头发,直接拖到旁边。
此时观众差不多已经走完,贵妇杀猪般的嚎叫没有引起大骚动,跟贵妇一起来的几个男女惊呆了,连忙扑上去试图拦下照红叶。
场面十分混乱,贵妇的尖叫嚎啕声,旁人的说话声,拉扯衣物的声音,鞋跟摩擦的噪音持续了好几分钟,等剧场的管理人员被惊动过来时,照红叶已经整理好微皱的衣角,在和奴良陆生说话。
贵妇的衣服被撕的破破烂烂,她捂着红肿的脸躺在地上又骂又哭,周围人也倒了一地,照红叶问管理人员:“你们这里主事的是谁?让他来见我。”
奴良陆生握住照红叶的手,照红叶笑了笑,抬手捏捏他的脸颊,语气轻松:“小笨蛋,你忘了我姓什么了吗?”
奴良陆生一愣。
主管人员匆匆赶来,刚准备打电话报警,一眼看见了照红叶,立刻放下手机,走到照红叶面前,恭敬鞠躬:“好久不见,西园寺小姐。”
照红叶前辈,姓西园寺。
西园寺。
上五姓,九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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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爱们有没有感受到背德的刺激感(?
照红叶:傻逼死直男,什么屈尊,画眉那是情趣。
奴良鲤伴:嗯嗯!
按照现在的汇率计算,五百万日元约等于三十一万人民币,而照红叶那晚砸的钱比这只多不少,还毫不心疼。
以前和吉田斗富争朝雾,现在和贵妇斗富争神谷。
照红叶一如既往的嚣张啊
有钱就是任性(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