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吉从家里出来,她好不容易摆脱余岳的追问。到了公司,邮箱里正躺着一份新鲜的电子调令。
让她回电影栏目组?
现在梦想101缺人得很,王大树真的舍得放人?而且这调令来得一点预兆都没有。
她看了看,发件人来自公司的人事科没错,为了防止错误,她又打了电话过去仔细询问了一遍,对方给出了官方确定的回答——是的,她可以回去了。
行吧。
在哪里工作对余吉来说都差不多,都是社畜一只。像以前一样在工作室剪片子写稿子比较适合她这种不善交际的宅女。
怀着轻快心情的她抱着收拾完的纸箱,准备离开,还碰到了王大树。
王大树的表情不是很好,也只能挥挥手:“我挺欣赏你的,但这是上面人的意思,你走吧。”
余吉摸不着头脑,她可不认识什么公司高层。101是重点项目,兴许是她哪里没做好,让大领导不喜了。虽然补贴少了点,不过既然没被辞退,就是好事一件,还可以回到旧部门养老,简直美滋滋。
倒是秦雾有点舍不得她,眼巴巴地看着:“如果能熬到决赛,吉姐你记得一定要来看我呀。”
“一定,一定。”
她搬完东西,准备休息一下,拿出手机给齐良河发消息。结果齐良河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可以提前见面吗?庆祝你回去了。”
“嗯?你今天不在学校?”
“我在一家生物公司做顾问,离你们公司很近。”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来推荐一家店?”
“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余吉一上午都是笑眯眯的,挨到下班时间,她就急匆匆地下楼,走过一个街角到了约定的地点。
齐良河比她来得还要早。
“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叫万瑶,平时我都和她一起吃饭的。她去B市拍戏了,下次回来介绍给你认识呀。”
“好。”
“良河。”
一个年轻男人经过他们这桌,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律。”
刚刚还在微笑的齐良河一下子就变成平时的样子。他站起来,也朝男人旁边戴墨镜的年轻女人轻轻点头。
看来都是齐良河认识的人。
余吉有点好奇悄悄地打量那两人。
年轻男人长相俊美,嘴角噙笑,颇有些不羁,而女人光是从红唇和尖巧的下巴就能看出墨镜下不俗的美貌。
男人和齐良河随意聊了两句,还顺带瞄了余吉一眼,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你们好好吃,不打扰了。”
“嗯,拜拜。”
闪着有钱又有颜的光的两人走了之后,余吉始终觉得女人眼熟,她反复想了想:“那个女生是林素素?”
“嗯。”
被提起前女友的齐良河表情平静。
现女友在这里,都不心虚一下吗?
余吉的心情突然变糟。
她以前在公司看见过林素素一回,真是仙女下凡众星捧月的待遇,从头到尾木着一张脸,也没人敢甩脸色。听万瑶八卦,林素现在的金主就是他们青色集团公司董事长家的小公子。
余吉在心里默念三遍,成熟,成熟,成熟。
她强打起精神转移话题:“你朋友看上去和林素关系很好?”
“他们是恋人。”
余吉后知后觉:“那他爸就是田世光?”
“嗯。”齐良河抿了口茶,“田律是家里老二,我们从小就认识。”
等等,和田世光的儿子从小就认识的概念是?
余吉意识到自己对齐良河的家境良好程度认识上是有偏差的,她顿了顿,想到另一个问题:“阿河,你爸妈现在也在国内?”
“我妈很早就去世了,我爸在国内。”
“去世了?”余吉惊了下,“不好意思。”
齐良河的表情不变:“没关系,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阿吉对我的事感兴趣,我可以都给你说。”
他们一边吃饭,齐良河一边叙述起自己的经历。
在他十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因病去世。去世后,父亲找过很多情人,他和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好,父子二人在同城市,也是住在不一样的居所。他的父亲是做海外贸易这块的,当他说出那家电商的名字后,余吉震惊道:“居然是你家的。”
“不完全算是,我家占有30%的股份,也做其他生意。”
余吉咋舌:“那也很厉害了。我以前只听余岳说你家有钱,但是具体的他不知道。”
“嗯,我不喜欢告诉别人这些。”齐良河顿了顿,“可是阿吉如果想知道,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真的?”余吉开了个玩笑,“换以前的我也是?”
余吉第一次见齐良河是余岳带他回家来玩,当时她心底感慨了句这男孩真好看,也没有多余感受。
后来,次数多了,渐渐熟起来。余吉好几次在街上碰见他,两个人会打招呼。真正算得上认识,是有次齐良河来他家找余岳,结果余岳刚巧和别人出去上网打游戏。
那天的齐良河头发乱糟糟,脸上有红印子,看上去很狼狈,和平时不大一样。
余吉感觉不对劲,不动声色地请他进来喝杯水,又拿出创口贴。
在她旁敲侧听之下,她才得知齐良河和家里人吵架,所以跑了出来。
齐良河喝了水吃了药,道了谢打算离开。
结果,天空突然下起暴雨,电闪雷鸣,十分骇人。
闪电一过,一瞬间,白色的亮光打在齐良河半边脸上,惨白得毫无人气,活像只俊秀却可怜的小鬼。
不知怎得,余吉鬼使神差下,出言留住了齐良河:“你要不要再等等小岳?先给家里人打个电话,现在回去不安全。”
最后,余岳一夜未回。齐良河在客房睡了一晚上。
因为晚上不习惯家里有外人的余吉睡得不深,半夜听见有声响,起来一看,原来是齐良河胃病犯了。
她起来给他兑了药,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在他包里看见了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后半夜,雨势渐渐变小,清晨已经是阳光明媚。
走之前,齐良河踌躇了会儿:“我来的事,能不能不给余岳说了?”
余吉猜测是小孩儿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这样,嫌丢人,微笑点头答应了。已经知道那是抑郁症药物的她鬼使神差,人生第一次主动找异性要了个联系方式,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齐良河照样跟着余岳回家玩,余吉对谁都没提过此事,他们也从未在手机上聊过天。
又过了大半年,大年三十晚上。
爸妈和余岳在家看电视,她下楼去买醋。
在单元楼下,撞见了裹得像个粽子的齐良河。
少年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但是穿得也太多了,所以有点好笑。
“我今天下午胃疼,所以穿得多。”他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她不该笑他。
“怎么了,来找余岳玩吗?”
“顺道路过,给你和余岳的。”齐良河把袋子一把塞给余吉,“新年快乐。”
说完,呼着白气的少年就一溜烟跑了,余吉想拦都拦不住。
余吉提着袋子上了楼,把switch游戏机的盒子扔给了余岳。
“我靠,之前我说找他借,结果直接给我了啊!良河真够意思啊!”
而她的,打开包装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瓶祖马龙的英国梨与小苍兰香水。
给姐姐送香水,小朋友还挺上道的。
再到余岳高三下学期开学时,就是听他说,齐良河谁也没说,去英国留学了。
收到过礼物的余吉一直没找到机会好好道谢,就给齐良河发了消息,祝他一路顺风学业有成云云。
齐良河回复了她。
两人成了偶尔聊天的网友。
余吉上大学课少,齐良河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这边正好是下午,他们就打网络电话聊天,聊齐良河沉重的功课,聊余吉最近看过的电影。余吉的室友也打趣她,原来是在异地恋啊。
她连忙解释,那是小了四岁的弟弟。
她只是比较关注祖国未来青少年的心理健康状况,她在心里是这么欺骗自己的。
谁知道后来脸被狠狠打了。
齐良河回来的那次见面,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对齐良河特殊的情愫。喜欢上比自己小四岁的男生,这让她羞耻和烦躁,但是又无法逃避自己内心,脑子里总是不断回忆曾经两人的相处和说过的话。
她在感情上总是这样,迟钝、慢半拍。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对待这件事,齐良河回了英国后,从此就再也没联系过她,她发出的消息也石沉大海,直到他们这一次重逢。
所以,余吉的心里其实一直有一个过不去的小坎,她其实很想问问齐良河为什么在那三年不联系她。
是学习太忙了,还是觉得没必要联系?
而现在,已经成为她男友的齐良河只是沉默片刻,然后微笑。
“那个时候,不好意思给你说。”
“是吗?也对哦。”
两人当时的关系不够熟,余吉理解。
就是有那么一点,一点遗憾和不甘罢了。
——————————————————————————
这篇真是写得啰里啰唆的(叹气
小苍兰的花语:爱背后的痛苦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