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然遇见梁启棠是在“开”,一个昏暗的包厢里。
她的胳膊被一条粗粗的麻绳反手缚住,手臂逆了方向又酸又麻,嘴里塞着白布巾,在呜呜呀呀的反抗中整个人被丢到地上,挣扎得很是剧烈。
十几分钟前,她从百盛广场出来偶遇方小合,一番夹枪带棒的寒暄里吃了暗憋,望着对手背向而去的身影,恨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靠!刚刚可以那样回击的呀!!!”
气不过自己反应迟钝,洛小然狠狠踹了几脚敌方停在路边的粉色甲壳虫,然后光速出现两三个大汉,将她绑进一辆SUV带来“开”。
一进包厢扛着洛小然的大汉就松开手,喘着粗气将挣扎不断的人从肩头丢落,洛小然天旋地转间盆骨触地,痛得嗷嗷直叫唤。
试想人生的前23年里,偌大个a市敢对她动手的还没几个,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形,平日再自诩胆大的姑娘也不免惊慌失措。
“三少,人抓来了您看怎么处理,不如......?”一旁待命的阿隆看过这一切,俯首对着沙发请示了个意味深长的手势。这个不长眼的丫头,在三少的眼皮底下方小合的车都敢踹,也是自寻死路。
昏沉压抑的灯光里看不太清沙发上那位的神色,只见一双修长的双腿包裹在西装裤下,悠然翘上茶几。洛小然飞速扫视了圈房间,除了她身后几张排成一排的待命黑脸,空气里隐隐能嗅到丝若有若无的压抑气息,危险逼仄,洛小然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她可是洛家的人,断了她的腿,人家是要找上门的。”沙发上梁启棠冷冷开口,没有略过她的小动作,晃了晃手中酒杯,他恶趣中来又幽幽补了句:“不过,好像也未尝不可。”
然后笑得很......妖艳。
果然,地上的人脸色煞白如纸,像脱了水的鱼激烈挣扎。她的眼睛适应了房间昏暗的光线,面前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她认出来了!
是他!是梁启棠!是缔造了“盛科”的那位传奇,她听洛扬提过。这个身姿挺拔的高大男人,气度非凡间浑身透着股邪气,洛小然整个身子贴在地上瑟瑟后退,裙下大腿与地毯磨得生疼。这个变态做得出来,他的狠劲她早有耳闻。
梁启棠起身过去蹲下,抬起她精巧的下巴玩味轻啧:“啧!小东西,你可真不经吓。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我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光天化日又怎么会伤害你呢。”
他趣意盎然的调戏过后,手掌轻佻在细嫩白滑的腿间游移,微笑着掌心捏上她的膝盖缓缓发力,“不过,下次再被我抓到,你这对小蹄子我可就要剁下来了!”
洛小然清秀的脸庞顿时痛得极度扭曲,骨头都要从他捏上的那点崩裂开来。他还是一副没怎么用力的轻松样子,那双邪若贪狼的眸光里满是笑意,吓得她愣是毛骨悚然也不敢呼痛,隐忍中整个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
这是洛小然第一次体会到梁启棠的变态之处。没伤她一分,她寒毛卓竖;没虐她一毫,她心有余悸。
只是悸动、悸动,惊悸过后她居然心动了......惊艳,可能就从这一眼吧。
她洛小然不巧,也是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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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界都知a市能源、AI、金融、文娱、健康,这五大领域各占鳌头的公司强强联手,结成密不可分的商业联盟多年,因为优势互补各自博采众长,商业生态相对强大,界内简称“AA帮”,而执掌这几个业内翘楚自小长大的胜天半子们关系更是情甚手足。
“汇上”四楼的包厢里,梁启棠摩挲着手中香烟铁盒上的图纹,单手撑着下巴含笑托腮,一言不发任由梁子陌挥手跳脚,喋喋不休。
“.......再无动于衷任由那帮媒体蹬鼻子上脸下去,咱们底裤都快被扒出来了!你们几个怎么都无所谓的?”梁子陌聒噪的声音响彻包厢。
顾亦白耐心盯着夏一一喝掉碗里的皮蛋粥,冷冷丢了梁子陌一眼,“是你的底裤要被扒下来了,别带上我们。”
本无心参战的秦知乐了,屈指扣桌敲了几下,“对啊,虽然爆料私生活这个方式不太光彩,可我们几个正经商人行得正坐得端,来多少都没在怕的,我就奇了怪了,怎么轮到你这就变了味。平日里高调骚包惯了,这会儿着急忙慌是不是迟了点,你说呢梁四少?”
“慌?我堂堂梁四少字典里就没有这个字!”梁子陌有病自知,面对秦知打趣自觉拉梁启棠挡锅,“再说了论风流三哥可顶在前面,我那些都不值一提。不就几个混饭吃的无良小媒体么,大不了明儿个封杀掉得了,也算出出气。”
一众目光顺着梁子陌哗哗转向现在正处舆论中心——风头过盛的“盛科”总裁。梁启棠淡定自若的接受这帮拖家带口好事者的目光洗礼,怡然自得的放下托着下巴的手掌轻笑。
他现在是常驻各大媒体头版头条的节奏,无论是出席商业会议还是流连声色场所,总有各种花边新闻源源不断流转a市各大门户网站,弄得人尽皆知:平日低调无踪的“盛科”集团总裁看似与众不同,私下也不免俗的是位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公子。
各大营销号见其热度居高不下,连带着把“AA帮”的其他几位风云人物轮番扒了个遍,毕竟照这点击率下去,可是妥妥完成全年KPI的架势。
莫迟庭实在受不了梁子陌的幼稚,一巴掌拍上他的头,提点了几句,“你看咱们声名远扬的妖孽是那种大度隐忍的人么?这次如此反常,你怎么还转不过来!怕是你明天敢让他们闭嘴,后天你的小嘴也保不住喽。”
毕竟谁人不知,玩转能源领域的梁启棠素来以狠厉妖邪、出其不意着称,商场交锋往往打得对手措手不及,大度宽容哪是他的作风。
“靠!三哥不是吧,你居然放水!也没听说M&H小破庙藏有什么纡尊降贵的大佛啊?”梁子陌炸毛。
M&H是此次舆论狂欢中,当仁不让风头尽出的头号媒体。
和其他营销号一味扒皮总结陈年旧事不同,M&H行事大胆另类,手下养有一批狗仔,目前市面上几乎所有的梁启棠生图,都产自M&H旗下的八卦号“吃瓜基地”。
梁启棠目光幽深,玩味十足的笑:“放水?不先喂点饵料,不听话的小鱼怎么有力气挣扎?”
“我去,要不要这么变态啊!”梁子陌摇头大叹。整个梁氏家族中,他唯一唯命是从的,就是排行第三的堂哥梁启棠,一个瞄准猎物向来稳、准、狠、从未脱靶过的猎人。
可惜,这个枪法精准的猎人偏偏不走寻常路,和干脆利落相反,他选定猎物后往往先优哉游哉的作壁上观,望着欢快渐远的身影淡定恶笑......最后在其脱离视线范围的边缘迅速举枪,一招毙命。
在场的人拍桌大声噫吁,对他的恶趣味膜拜得五体投地。能从猎物绝望神情里获得快感,能在狩猎途中横生乐趣,这种变态口味这世上除了梁启棠,又有几人能体会。
夏一一陪南桑去洗手间的间隔,梁启棠和莫迟庭点了支烟。秦知神秘兮兮的凑过来,“梁三,你老实交代藏在暗处的是不是条美人鱼啊?”
“哦?怎么你有兴趣?”梁启棠在淡淡袅绕的烟雾里,侧首看着他深意的问。
“哪有哪有......”秦知摸摸鼻子,看这个妖孽神情就知道,藏在水下的肯定是条美人鱼,并且他要是敢说有,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定会把他也推下水,然后再和那条小坏鱼一起打包上岸大卸八块。
秦知讪笑打哈哈,“全当我没问行不行,你啊小心别被反咬一口,还要哥几个帮你下海捉鱼就成。”
反咬一口?梁启棠牵起嘴角无声的笑,说不定那个小刺头还真干得出来。起初私照刚曝光的时候,他很是火大,指着网页头条命令阿隆:“去查是哪个狗仔吃了熊心豹子胆,主意居然都敢打到我头上来了!”
后来下面人费了些功夫才查到始作俑者,她的信息有被刻意保护。贴身保镖拿来调查报告犹犹豫豫向他汇报时,梁启棠正在私宅后的草坪上撕着牛腱肉,逗弄他那只线条硬朗金黄漂亮的大金毛。
一听是她,梁启棠眉梢微抬,扫了眼文件袋,也不打算阅览,“哦?上次吓唬她的那个么?胆子到是够肥的,看来是教训还没给够呐。”
他莫名有种不想动这个小东西的冲动,难得出现个烈点的玩具,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乐事。只是既然是场游戏,就要酣畅淋漓了才行。
梁启棠揉弄着沉迷于吃的大狗头,淡淡吩咐下去:“由着她去,把所以能查到她身上的关联都抹干净。”
游戏就是要博弈双方都乐于其中才有意思,他的乐趣就在于按兵不动,任由她哼哼哧哧的扮演独角戏,而他只需要在独角戏接近尾声时,出手轻描淡写的推倒舞台就好。
梁子陌嫌弃的打断正神思游离的恶趣患者,“三哥,你的表情能不能不要那么,那么......”他抓耳饶腮,实在想不出一个准确的形容词。
“淫、荡。”顾亦白瞥了眼梁启棠,精准的接上他的话。
“对对对,就是淫.荡。”梁子陌狂点头。
“梁三”顾亦白顿了顿,笑眯眯的举起酒杯,“我赌,你和暗处那条鱼远没这么简单,你怕是、要、栽、了。”
梁启棠不屑的耸肩,“哦?那恐怕,你也难得要输一回了。”
“是么,我们可以走着瞧。”顾亦白和他碰了一杯,两人眼角皆闪着光。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理无据的纵容。
所以,当一个男人开始纵容一个女人的时候,也就是他栽进暧昧这条长河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