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双手停在键盘上,思绪停在人设上,你想好了一个SM的小说题材,却因为不了解这个领域,而迟迟无法构思小说正文。
自从手下几本网络小说快完结之后,你的压力再也没有激起你的焦虑症。
然而此时此刻的你,又因为苦恼新作的撰写,再次感受到那股熟悉的焦虑——你焦虑自己狼才将尽,你焦虑自己每况愈下,你更焦虑那些新兴作家把你比下去。
面对这些棘手的问题,一股恐惧感肆意地窜满全身,它让你深深地恐惧着无法解决瓶颈的无力。
你尝试让自己冷静地呼吸,但越是抑制自己冷静,就越是狂躁,这股狂躁害你颤抖了双手,连寻找药物的动作也变得困难。
此刻你真想杀了那个——之前把精神药物扔到不知什么地方的你。
那时候的你,真是天真得可笑,以为焦虑症不出现了,药就可以不用吃了。可心理医生告诫过你的,转好可以减少吃药的用量,但是不可以不吃。
这下可惨了,你找不到那瓶药,状况也有俞演俞烈的趋势,你就像一头肉瘾发作的猛兽,在鲜血蔓延的空气中,艰难地抑制着想要冲破牢笼的身躯,可惜那牢笼脆弱得可笑,只要轻轻一撞就可以坏掉。
你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濒临窒息的你,艰难地点开了心理医生的联系界面,看到“沈医生”三个字时,心底生出的一丝犹豫竟让你冷静了一些。
—— 03:47 a.m.
你居然在担忧这么晚打电话会不会叨扰到他,以及……现在打给他,就会被他知道你把药丢了还有熬夜的事实。
然而这种冷静只是一时而已,面对新的问题,又把你的病状加重了。
你不敢想太多了,直接拨通了沈医生的私人号码。
那号码是沈医生主动给你的,虽然他告诉过你除了工作时间都可以找他……但也你没敢经常叨扰他,你就只约过他两次。
至于他没有约你,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比你更忙吧。
大概过了十秒,电话接通了。
[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语气急切又严肃,不同以往温润的语气。
你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沈医生……
[我…我病发了……找不到药……]
那把为了抑制自己而喘息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凝噎,听着非常无辜可怜。
你此刻的样子像极了干坏事的学生,心惊胆战地等着教导主任发作。
然而你听到的是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没等你反应过来,那把叹息落进了衣服的窸窣声里,似乎是沈医生在穿衣服……还有出门的声音。
[你先喝点冰水。再看点别的转移注意力。我待会就到。]
[……好]
[嘟——]
就这样……你抱着你的猫,蜷坐在沙发上,你故意把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大,企图靠高分贝的声音去转移你的注意力。就这样,你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机,强迫自己将电视机上的内容听进去。
电视节目上的搞笑内容却没让你开心起来,反而里面的笑声一直在刺激着你衰弱的神经,如同千根细针,肆意妄为地,企图刺穿你的大脑。
好难受,好难受——
你的焦虑掐着你的喉咙,它正在慢慢地侵蚀着你的注意力。
好痛苦——
谁来救救我——
好难受,我要死了——
[叮咚——]
就在你快撑不住的时候,门铃响了,你如释重负般冲去开门,抱住了门外的人。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你把头埋进对方的胸膛,眼泪止不住地流,也没多想会不会弄湿对方的衣服,就这样失声痛哭起来。
[我好害怕,我怕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呜呜——]
[别怕……我来了。]
沈医生那双本不想回应你的手,最终还是落到了你的头上、你的背上,并轻轻地摩挲着你的头,安慰着你。
他就这样任由你抱着,把你带到沙发上坐下,一边拍着你的头,一边陪着你,直到你情绪安稳下来。
他给你烧了点水,把药和水杯都递给你,转身就去厨房给你煮面了。
吃过药之后,闻着厨房传来的香味,你安心了不少。你摸着温暖的杯子,侧眼看向厨房里头颀长的身影,思绪绵长。
你的焦虑症很严重,严重到几乎失控,还有几次窒息到濒死。这些病症折磨得你很痛苦,所以你才找了心理医生为你治疗。
本来你是需要定期看心理医生的,可是你看着病情逐渐变好,你就没有再去看医生了,也是那个时候,沈医生把私人号码给了你。
经过这一遭,你突然感觉一个人生活是多么无助,如果有个人……能够在你需要的时候成为精神支柱的话……
似乎也没那么坏……
等你反应过来时,沈医生已经将做好的面端到你面前,他对上你那双哭肿又无神的眼睛,好笑地说。
[原来你可以这样狼狈。]
你不解地看着那双清亮的眼睛,半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刚那些失态的举动,顿时热红了脸。
这么狼狈的样子,还真的没在别人面前表现过。你在后辈、其他人面前,都是一副自力更生的新时代女性模样,坚强地似乎不曾被任何困难打倒过,对生活也是充满了热情。
就连沈医生对你的看法也是这样的——但这样的看法只截止至今天,今天的他看到了“这一层”以下的你,是多么脆弱又狼狈。
真想看到更多啊——
你猛地看向沈医生,你似乎听到沈医生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而对方也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综艺节目。但因为你刚刚分神了,所以无法在这嘈杂的环境下分辨沈医生是不是说了这句话。
如果说了……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是想看到更多的综艺,还是……还是其他什么呢。
[吃完就去睡觉吧,听诊的事明天再说。]
你听到话中有离开的意思,心下一慌,想开口挽留,可你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很任性,便把不听话的嘴巴闭上,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得郁闷地答应下来。
[时间就定在晚上七点,这次我会上门听诊。这样可以吗?]
你看到沈医生恢复了工作状态时的疏离,心里涌起失落之情。好似刚刚对你的柔情,都是海市蜃楼一样。
得到你的同意之后,他穿上大衣,拿上自己的东西就往门关走去。
你皱着眉头的样子他并没有没看到,但你多么希望他能看到你的不舍,多么希望他能因为你的表情心软留下。
可这背影果断坚决得很,你便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他对你根本没有作为医生以外的情绪,他只是单纯地关心病人,也很好地跟病人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那他给你的私人号码是什么意思呢?是早就料到你是个不听话的病人,所以特地留心防范的?
就在他跨出门口时,你拉住了他的袖子,他顿了一下,才缓缓地看向惊慌失措的你,你大概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此时你大脑一片空白——你的大脑并没有为你的举动想好一句台词,你只得讪讪地放开手,在脑内翻找着合适的小说台词,来掩盖你的举动。
[那个…那个,现在很晚了——路上注意安全!]
你低着头,很没有底气地说道,紧张之余捏了捏虎口,你看不到对方的神情,也没有得到回应。
但是对方也没打算就此走人,你还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依旧停留在你的身上,而尴尬也在那一刻渐渐蔓延你全身。
好尴尬啊,能不能……快点走——
你窘迫地挠挠脸,是不是还得补充点什么,可是你又不知道他想听什么……
[1573——门的…密码。到时候你直接开门进来就好了。]
半晌,对方笑着答应,总算是放过你,离开了你的家。
你脑里绷着的弦也总算放松了,可心里却纠结成团了。以前你跟沈医生,似乎都没有像今天这般越界地触碰。
你看了看自己的手,陷入了与沈医生私下相聚的片段中。
他绅士优雅,周身散发出疏离的味道,你根本没有机会触碰到他,亦或是,他根本不想给你机会触碰到他。
但从他的笑眼里没有感受到疏离,反而炙热惑人,暧昧无比。
你觉得他带着的教养“面具”和他身上的衬衣外套一样,严谨又齐整。
你抓不透沈医生是怎样的人,他又是怎样看待你的……你所觉得的暧昧,是不是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你想解锁更多他极力隐藏的“面”,你想得到更多他没有掩饰的眼神。
你的“野心”,在此悄悄生根发芽。
—— 第二日 ——
有了沈医生的药和他的到访,你一夜好梦,直睡到日上三竿。
你起床后,匆匆把连载中的小说都更新了一遍,然后打算琢磨一下新作的正文。
就当你想点开文档时,你放弃了,凌晨的事情还让你心有余悸,你不想再回想起那样痛苦的记忆,所以你打算去转换一下心情,看点视频、玩会游戏之类的。
这时,沈医生给你发了信息
——睡醒了吗?
你惊喜地将手机拿过来,心中的喜悦在这句话上轻快地跳跃着。
梦里有男神,连醒了也有男神的关怀,简直是无比幸福的时刻——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一晚上的时间,你就把沈医生当成男神了,是不是意味着,你真打算深究沈医生了?
关于回答,你斟酌了很久,在结尾精心挑选了一个可爱的猫咪表情后,才确定发送。
——睡醒啦,多亏了你,一夜好梦~
——没事就好。
你发过去没多久,沈医生就回复了你,你的心情大好。
用了社交软件那么久,还是最喜欢那种不让别人等待的回复,像男神这样的人,才是最值得你尊重的,真不愧是你男神。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饭点。你去了附近的超市,准备买菜做晚餐,你寻思着凌晨受了那么大的折磨,应当做一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啊,这个地方在梦里出现过呢!]
你逛到卖肉类的冰柜前,想起你在梦里和男神在超市买菜的场景,恩爱又温馨。在梦里,你们的感情就像是真的一样,很难让你接受这只是个梦。
美好的回忆让你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却也让你脑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你男神吃饭了吗,或许可以借感谢的名义,同他共进晚餐?
〈人类啊,就是那么喜欢得寸进尺的生物。〉
你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刺激又大胆,你心中的小恶魔已经在摩拳擦掌了。
你盯着下午和他的那些聊天记录,心脏一阵悸动,鬼使神差下,你已经输入好一段完美的邀请措辞了,就差点燃装满你期待的“火箭”向对方发射了。
快发快发——
小恶魔一号着急地说道。
发一次看看嘛——
小恶魔二号对你撒娇地说道。
反正问一下又没有损失——
小恶魔三号鄙视着说道。
之前都约过两次,这次肯定也妥妥的呀——
而且晚饭后就是听诊时间了,直接听诊,不是很便利吗——
小恶魔五号眨着眼无辜地说道。
肯定会答应的——
小恶魔一号边说边用你的大拇指按下发送键,那一枚乘着你期待的“火箭”终于发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