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吃几口。”沈清都把剥好的虾蘸了汤汁,放进她碗里,饭不过勉强覆过碗底,也纹丝未动。
近端阳节,天热得很,屋里有冰盆,读书或同自己说话时不觉她怎样,饭间则显然食欲消减。
“我不饿,我看爹爹吃。”
沈云深托腮赏看爹爹剥虾未停的手,修长且白,指尖是褐色汤汁,明堂堂的日光透进来,似给它通体染了一层晕,她觉着那只被爹爹捏着的虾有造化。
沈清都剥完,又积了一只,蘸过汤汁,手顿住,看着门外铺金般的一地,缓话从前,“你小时候很会吃虾,我剥它赶得跟什么似的。”
“是么?我吃的那么凶?我吃的虾都是爹爹剥的?”
沈清都回过脸,笑着把手里的虾直接塞进她嘴里,“何止是虾,鱼也是我把刺一根一根细细剔了喂你呢,从来没卡过你,你可喜欢了。”
她都不记得了。
沈云深眼眶氤出一丝湿热,用心嚼着嘴中鲜香嫩滑的虾仁,不嫌热地抱住她爹爹的胳膊,“那爹爹你多可怜,只能看着我吃,我也要给你剥。”
话说得多,手动得多,人活络了,胃口也跟着打开,沈云深难得比平日多吃了些。
又几日,天气愈热,她精神恹恹地趴在窗前,躲在重重的芭蕉影里,似梦似醒。
耳里忽震入瓷器放落的声音,沉闷响亮。
睁眼,几串红嫣嫣的糖葫芦整齐堆码在孔雀蓝釉瓷碟里,既赏心悦目,又令人口齿生津。
她登时清醒了八九分,“爹爹,你怎么买这么多糖葫芦?”
沈清都在她身边坐下,放下手里的盒子,顺手把瓷碟往她跟前推,划出沉沉的声响。
“并不是我买的,是好些素昧平生的小姐姐,她们对云深很是喜欢,说她们家乡兴过‘儿童节’,云深可爱,也当过节有礼。”
沈云深受宠若惊,一半意外,一半欢喜,“这、这怎么好?白白叫她们破费……”
沈清都取过一支递给她,“她们诚心赠你,却之不恭,不过桃来李答,云深该谢谢人家。”
沈云深接过糖葫芦,手捻着轻转,想了想,“嗯……那我祝她们原地变美,连夜发财!还有——也能得到心上人的钟爱……”
语毕才觉出自己是望着爹爹说的,察觉后更似跌进爹爹漆亮深邃的眼里,心上漫过热流,这话实在不矜羞,慌慌把眉眼便低得不能再顺了。
沈清都挑了挑眉,不放过她,颇有兴味地追问,“也能?有谁已经得到了?”
这话激得沈云深脸上一阵红,堪比手里的糖葫芦,抬眼白她爹爹,娇娇嗔道,“不知道……”
丢下小小声一句,避过身去。
爹爹在身后笑,她忍不住偷眼回瞧,先瞥见一方可以岔开话题的精致盒子,“这里又是什么?”
沈清都干脆把盒子推过去,“打开看看。”
沈云深打开瞧见里头的东西,即轻声怨怪,“爹爹你又乱花钱。”
好些攒珠簪子,细小的珍珠颗颗莹润饱满,盒底还铺了一层。
沈清都拈出一支,插入她发间,指腹轻触,两条未收拢的参差珠串因之颤颤不休,煞是好看。
“也是小姐姐们送的,一共一千零九十五颗,我拿来穿珠花给你戴了。”
沈云深呆呆拿着糖葫芦,眼睛睁得多大,“小姐姐们这样有钱。”
“倒无关金钱。”沈清都将盒子里的珠花理了理,复盖上,“小姐姐们的珍珠每天天上都有的掉,只许转赠别人,不能换钱买卖。不过,世上可赠的人那么多,她们常常赠予云深,可见对云深偏爱。云深也当致谢。”
“那——”沈云深沉吟片刻,“那我祝这些小姐姐每天都得可以换钱买卖的珍珠,她们锦瑟年华也要有如花美眷才好。”
PS:
还有对曾在文下留言的亲们也一并致谢~都是对作者君莫大的支持,暂时没想到梗写成小故事~
我们给沈云深过儿童节,她实力证明自己是可以过七夕的人,(ღˇ◡ˇ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