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云深不知处(父女)--第九阙 君子淑女

思量间,发觉自己已落后爹爹几步,一抬头。

她爹爹走在前面,先踏进院子里的一片晴光里,院子里花木遍植,此时却只有海棠花开得正好,花枝在轻风里摇曳,摇下花瓣片片。

引得沈清都不经意地侧脸瞧去一眼,泼天的春光全映照在那完美的轮廓上,温润至极,如玉蕴光。

轰!沈云深恰巧瞧见,瞬时心间一荡。

脑子里没来由地把一句诗放在她爹爹身上——“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美哉!

是的,岁月好像没有在爹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若不论对她的关爱,会完全不像个父亲。

异想天开的,沈云深特别想与爹爹并肩而立,想牵爹爹的手,靠在爹爹肩头,贴近那个笔挺的怀抱,像昨天那样,那里的风一定是清香温暖的……

最后两个想法冒出,沈云深被自己吓一跳,她怎么能这样想?那是爹爹!怎么能对爹爹怀那样的心思。

不对,不对,她就是想和爹爹亲近而已,她和爹爹一向是如此的,好得很……

她安慰着,竭力稳定慌乱的心神。

“云深?”

温和低沉的一轻唤,仿佛就贴在她耳边,激得她耳廓发痒,呼吸一紧。

“云深。”

这一声是切切实实地近了些,重了些,惊得她从慌慌云端跌入人间。

“爹……爹爹。”沈云深又羞又怯,不敢正视,眼珠转个圈躲闪下,才对上沈清都的,深深笑意令她心尖一颤,又抹开眼,“怎、怎么了?”

“脸怎么这样红?走累了?”

脸都红了?沈云深忙用双手捧住脸,好烫!

沈清都走近了几步,催她,“你先回房歇歇。”

松香的气息逼近,平常只觉好闻,此刻沈云深像被洒了个满头满脸,灌了个满胸满肺。

那些香味又变成一张结实的网牢牢把她缠绕、缚住,动不得、离不得,所有感官都消失,只剩鼻间的气息来去……

“我、我去洗把脸。”丢下一句,逃也似小跑走开,把沈清都那句“看跌着了”丢在风里。

推开房门,跨进去,反手关上,背靠着门,沈云深捋捋胸口给自己顺气,总算能好好呼吸了。

呼吸顺了,人也冷静了。

所以,现在自己是怎么回事?

对爹爹起了不凡的心思?是么?

拍拍额头,他是爹爹,这是人伦之大不韪的。

她怎么可……

一句话没想完,眼光突然坚定!

怎么就不可以呢?

她是淑女,爹爹是君子,圣人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没说这“淑女”不能是女儿,“君子”不能是爹爹!

对呀!就是这个理!

那……爹爹呢?

思及此,沈云深不免生怯,喜欢爹爹?简直惊世骇俗!爹爹,会怎么看她?闻所未闻?不可思议?厌她?躲她?

不会,不会,爹爹连只蚂蚁都没厌过,怎么会厌自己?在爹爹那,规矩是只要她想要,他就没有不给的。

对,就是这样。

退回来说,就算厌着躲着也没关系,她不是知难而弃的人,想要的,是一定要拿到的。

她的爹爹,凭什么不能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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