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是被一阵低低的啜泣声吵醒的。
陈婆婆压抑地哭,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一时没发觉她的动静。
直到穗子伸手抚上陈婆婆的手,她才惊喜地看向她,又连忙伸手擦了泪,也来不及不好意思,忙问她:“穗子,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穗子摇了摇头。
陈婆又赶忙端了一碗姜汤,劝她先喝,发掉寒气。
穗子乖巧地应声,但没有力气,全凭陈婆端着碗、持着勺,慢慢喂她,喝完嘴里有些辣辣的,涩的慌,陈婆是知道她的,最怕苦,拿来一个小铁盒子,一打开,里面装的全是溪水镇的婶子们给的糖。
穗子看着那些糖果,包装纸五颜六色的,虽然劣质,但花花绿绿的一堆,也挺好看的。
穗子看着看着,忽然鼻头一酸。
她哭的安静,等陈婆发现她在哭,穗子已经泪流满面了。
陈婆被她吓到了,连忙问:“乖穗穗,哪里不舒服,快和婆婆讲啊,难过了,千万别闷在心里!”
穗子的声音还带着幼稚的童音:“婆婆,为什么我都攒这么多糖了,娘亲还没来,她说的,等她来了,我还会有妹妹,要我攒糖,不许多吃,和妹妹一起吃,我一个都没吃,已经有这么多了…为什么还不来…娘亲是不是在骗我?”
陈婆悲从中来,抱着穗子,掩着哭腔,安慰她:“夫人和老爷一定会好好的……乖穗穗不要担心了,夫人一定会来的。”
她赶紧转移话题:“穗子,你怎么落水啦?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阿婆可怎么和你娘交代呦!”她边说着边顺着胸口,心里一阵后怕。
穗子心里一阵愧疚,连忙解释:“对不起阿婆,早上我陪你去河边洗衣服,把娘亲留给我的手链落在那里了,我想起来,见你午睡,就想一个人去拿,一个不小心就落水了……”
陈婆还是后怕不已,语气有点严厉:“穗子,你以后绝不要做这样危险的事!尤其是去河边,更不能一个人去!听到了吗?”
穗子也是心有余悸,连忙点头。想起那个男孩,眼睛一亮:“幸亏有一位哥哥救了我!”
陈婆也是满脸感激:“我知道,穗子也是他抱回来的呢。我已经打听了,他是张婶——那位总给你糖的,是她的大儿子,叫张放。等穗子好些了,阿婆和你一道去谢谢人家!”
穗子听了哪里有不愿意的,表示非常同意。
只是张婶带着张放却先来了。
那时午后张放送完人,湿漉漉的就回了家,正被要出门的张婶逮个正着,没等张放说什么呢,张婶眉头一皱,对他一点不带停的唠叨了一刻钟,什么大中午不睡觉出去玩水啦,什么找他做事不见人啦,什么玩水也该脱了衣服,衣裳湿了像什么样子!
张放依旧默然无语地杵在原地,心里却没有往日挨批的烦躁,只有些空荡荡的茫然,不知道那个小妖女现在怎么样,晕过去的话,多久才能醒呢?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她的样子,那张本就白皙的小脸经历这一番折腾显得苍白无比,整个人就像一个精致脆弱的瓷娃娃,一碰就碎。
张婶其实也不见得多生气,只是习惯对着这个有前科的大儿子,格外唠叨一些罢了。见他一声不吭的模样,慢慢地歇了鼓,喝口水润润喉咙,就出去做事了。
只是没过一刻钟,她又急匆匆地赶回家,见他换好衣服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说出来?还要别人跟我说我才知道?”又急了:“也不知道穗子现在有没有事……你快和我一同去看看!”
于是还没等张放说什么呢,张婶收拾了好东西,就带着张放火急火燎地往穗子家赶。
张.小委屈.放:我是想说,可您让么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