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自私也好,在家里还背负着巨额债务的时候,谭莹依旧坚持把妈妈送到了市内最好的肿瘤医院治疗,相对的,每天的医药费也像流水一般从账户里划出去,再加上妈妈时好时坏的身体状况,和上司的性骚扰,其间种种几乎要把她压垮。
这还是第一次,踏入医院的时候,她不再感到如同被无数双手拽入深渊的痛苦和窒息,在机器上刷过医保卡的时候,看着上面累积的数字,女孩心里紧绷到快要断裂的弦,终于旋松了。
比起找主治医生了解情况,她现在更想见见妈妈,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对了,谭莹的妈妈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钟韵音,而且拥有这名字的本人也是个不输八九十年代风华绝代的香港女星们的大美人。
生活没能摧毁她的美貌,可是化疗可以。
恶心呕吐、缺乏食欲使丰盈的双颊凹陷,再加上时不时癌痛发作的痛苦,以前还常常念自己生完孩子胖了许多的女人如今瘦的皮包骨头;血细胞减少使她终日脸色苍白泛黄;子掩盖之下,曾经乌黑浓密的一头秀发已经稀疏得能看清头皮,只有双眸神采依旧。
明明已经是一个成年孩子的母亲,谭莹来到病房的时候,看见她和坐在自己病床边上的小女孩还在玩翻花绳,甚至玩得比身边上小学的小朋友还开心,每回欺负小朋友看绳子在她手里松开,就笑得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那月牙儿发现了闺女的身影就变成了带着弧度的弦月,柔柔地映着她。
“莹莹来啦。”
不仅来了还看见你全程搞小动作欺负小女孩了呢。谭莹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妈妈真的很像怪阿姨,看见别人家的小朋友就忍不住想去玩,对,没错,就是玩。
如果生孩子不是为了玩,那将毫无意义。
饱受其害的谭莹学姐最有发言权,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被妈妈从小逗到大,她应该可以成为一个表里如一的女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女神的表皮下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彪形大汉,后面还站着俩天桥下说相声的来串门。(等等学姐你这个内心有点热闹啊……)
总、总之,大家知道谭莹的妈妈,钟韵音女士,并非传统中国式家长就好了。
“音音姐,放风时间结束,要继续输液了。”提着几个输液袋的小护士走进来打断了大朋友和小朋友的玩耍。
被叫音音姐的钟女士遗憾地摸了摸没获得多少自由时间的右手,手背上瘦到血管清晰凸起,这几天埋静脉滞留针的手都有些使不上力的僵硬,至少比每次输液扎一针要少受点痛苦。
“说好输了几次就要刮几次鼻子哦,阿姨都记着了,小熙不许赖账!”被赶回床上躺好的钟女士还不安生地吓唬人家小朋友,“把小熙刮成塌鼻子略略略。”
#有一个熊妈妈是怎样的体验#
“才不会变成塌鼻子!妈妈说了小熙的鼻子最好看!”小女孩紧张地双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水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不服气地看着她,“我和悦悦玩的时候都没输过,姨姨赖皮!”
“姨姨哪里赖皮了,怎么可以凭空污人家清白嘤嘤嘤,小熙不肯愿赌服输就欺负姨姨。”钟女士用没输液的那只手单手遮眼,双肩夸张地一抖一抖。
小熙:……
护士:……
谭莹:……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