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绝望,是无法摆脱的。
黎莘被装进了黑色的麻袋,像一团垃圾,被吊在锣兽的尾巴上,一路拖行。
尖锐的石子割破了麻袋,划开了她腿部的肌肤,渗出汩汩鲜血,留下了可怖而刺目的血色拖痕。
她痛到麻木,几次昏厥又几次疼醒,面前仿佛是永无止境的黑。
也就是这时候,黎莘感觉到身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在渐渐消散。
她逐渐能掌控半边身体,但如今的她毫无能力,只能被动的感受那些疼痛,以及属于原身的悲恸和哀伤。
为什么不恨呢?
为什么不选择恨他们,而要责怪自己呢?
感知到小女孩的情绪,黎莘不止一次的在内心发问,却总是得不到回应。
漫长的折磨终于结束了,她的身体因失血而渐渐冰冷,她的一条腿似乎骨折了,失去了知觉。
麻袋被人打开,喷涌而出的浓郁腥味令人作呕。
两个身着铠甲的侍卫捏着鼻子,其中一个,往里头瞥了一眼,皱了皱眉头:
“死了?”
另一个也紧跟着看了,待瞧清那残忍的景象时,眼中不免滑过一丝不忍:
“将军是不是太……”
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个敲了一拳:
“别乱说话,不然回去有你罪受。”
那人抿抿嘴,不再说话了。
心肠硬些的侍卫要把黎莘的“尸体”按照命令丢进沼泽,被伙伴拦了拦:
“都已经死了,就放在这吧。”
他看着麻袋里露出的小脑袋,乌黑的发丝散在巴掌大的脸后,一双白凄凄的眼眸瞠的滚圆,望着天,仿佛在控诉这世道的不公。
她的嘴角淌着血,一滴滴的渗入身下的土地。
他叹了一口气,替她阖上双眼:
“下辈子做个普通人吧。”
他家里也有个像她这么大的女儿,被他和妻子捧在手心里疼爱,活泼开朗,漂亮可爱。
“你就是心软。”
侍卫嘟囔了一句,目光跟着同伴落在黎莘身上,下意识的别开目光。
说到底,她确实只是个小姑娘,又做错了什么呢?
“走吧。”
他催促着同伴一同离开了。
他们的身影伴随着锣兽沉重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丛林之外。
杂草间的黎莘还静静的躺着,长发和泥土纠缠在一起,斗篷下的一条腿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一截白森森的骨头从旁戳出来,露出血肉。
时间在缓缓的流逝,而她的眼睑一动不动,仿佛彻底失去了呼吸。
不知何时,一片乌云自天边飘来,遮住了阳光,也让她身上落下了阴影。
几声尖锐的鸟鸣由远及近,她身体的正上方盘旋着飞下棕褐色的乌鹫,这种低等的妖兽,靠吃动物和人类的腐尸为生。
它们密密麻麻的停驻在她身上,豆粒大小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似乎在等她咽下最后一口微弱的呼吸,贪婪而丑陋。
快了,快了,它们丰盛而美味的食物。
乌云密布,天色愈见黑暗。
当最后一抹阳光也消失不见之时,黎莘的呼吸也彻底停止了。
乌鹫们发出嘶哑的鸣叫,仿佛在庆祝这场美食的狂欢。
第一只乌鹫低下头,伸出尖锐如刀的喙,对准她脖颈处的嫩肉,就要狠狠的啄下去——
“咔!”
某亘:口味是不是有点重,有没有吓到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