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穆用来求婚的钻戒,图片来自Chaumet官网)
谭木木落荒而逃。
是真的逃走,不止逃离霍穆的房间,还逃离了他的家。
她想起前两天跟霍穆看的《原罪》,因为是国外购入的未删节版,她终于得以目睹长达五分钟的性爱画面。
安吉丽娜朱莉和安东尼奥班德拉斯,最性感的女人和最性感的男人,拍出了最性感的电影。
女人说:“This is not a love story, but it is a story about love. About those who give in into it, and the price they pay. And those who run away from it, because they are afraid, or because they do not believe they're worthy of it. She ran away. He gave in.”
(这不是一个爱情故事,但这是一个关于爱的故事。关于那些臣服于爱者和为之所付出的代价。关于那些因恐惧而逃离爱者,或因他们认为自己不值得被爱。她逃离。他臣服。)
她以为自己是不怕的,可真正面对的时候,才发现内心的恐惧。
恐惧于爱吗?
恐惧于被爱吗?
并不是。
木木只是明白了,他的执念是什么,而她的执念又是什么。
他想要过自由的人生,做他喜欢做的事,娶他爱的人为妻。
那个人,是她。
而她,想要他好好地活着。
可笑的是,这两者从根本上就是矛盾的。
他的心愿得成,她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也许还有一个“她”生活在这个世界里,但是在她的世界里,霍穆将又一次死去。
永远地离开她。
她怎么舍得。
可是,她又怎么舍得让他无法获得幸福。
木木拉着艺苑一起去了法国。
临走前,她给霍穆发了一条短信。
“等我。”
她希望,这会是他最后一次等她。
对艺苑来说,这是她第一次到法国巴黎;对木木来说,在她陪伴艺苑的日子里,她曾无数次地沿着河边的石板路散步。
她现在才意识到,会不会是因为男人死在这里,所以她才一次次从英国跑到法国,除了学习厨艺,也试图用自己的眼睛来看男人最后所见的。
艺苑没有像一个第一次来巴黎的游客一样四处参观,她没有问木木突然将她带到法国的原因,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陪着她,像梦游一般,走在巴黎的小巷里。
她惊诧于木木对巴黎的了解,她觉得她想要寻找什么,却又没有方向,但无论怎样,木木需要她在身边。
她们就这样在巴黎走了三天。
直到一天夜晚,她们站在了巴黎圣母院外面。
木木的脑中回响起歌剧《巴黎圣母院》里那首脍炙人口的《求存》。
“夜如此美丽,我却孑然一身
我不想死
我还想歌唱、舞蹈、欢笑
我不想死去
死去,在还没被爱过之前
活着,为所爱的人活下去
爱,至死不渝
施予,而不求回报 ”
木木想,霍穆在临终前在想什么。
会不会在想自己一生有没有被什么人发自内心的爱过,关心过。
不是因为他是影帝霍穆,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值得的人。
她想到第一个世界的陈易扬,他们在同一个世界里,心却仿佛隔了亿万光年,比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还要遥远。
她想到第一个世界的白羽,因为知道她不愿失去他的友情,所以宁可自己疼着也要看她幸福。
爱情的真谛是什么?
是得到还是付出,是占有还是成全?
时间与空间,爱与欲,什么才是决定爱情存在与否的关键?
她看着艺苑,突然想到她曾对艺苑说因为男朋友过几天就分手了,所以要趁着感情好的时候多在一起。
小时候说得那样轻松随意,要经历了真正的爱和分离,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人生就是一场告别。
有些告别匆匆忙忙,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再不得见。
有些告别提前知会,却永远都无法做好心理准备。
可能早,可能晚,却迟早要面对。
所以,为什么不能趁着还能见面的时候,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机会呢?
即使将来有一天,她和霍穆生活在两个世界,只要知道他在某个地方,幸福美满,就肯定好过如第一世般麻木地活着,假装这个人对自己从未带来影响。
最差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能在这个世界与他再次相遇,相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她唯有感恩。
木木还在入神地想着,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高大的男人,用身体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艺苑对他俩笑了笑,潇洒地一个人走掉了。
“你知道重活一世,我学会了什么道理吗?”
“什么道理?”
“不要等待,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所以你追来了?”
霍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你有没有听过《巴黎圣母院》的歌剧?”
木木没有说话,她震惊于与霍穆的心有灵犀,从当年相遇的第一眼到今天,他们的思想永远都在同一个频率里。
她甚至知道他想说的是里面的哪一段。
“分隔你我的两个世界
有一天会融合为一
啊!我愿意相信
即使献出我的生命 ”
男人诵读着,带着无比地虔诚。
是了,就是这一段。尽管爱斯梅拉达说不想在还没被爱过之前死去,但她仍愿为爱献出生命。
因为爱,所以不愿死去;因为爱,所以无惧死亡。
这两者并不矛盾。
“雨果在写《巴黎圣母院》之前到这里参观,在墙上看到前人用希腊文留下的‘命运’一词,从而激发了他的灵感。有时候我在想,命运是什么。如果说他对我极不公平,让我失去了良好的家世,失去了可以进P大的锦绣前程,那么他也给予了我难得的人生阅历,遇到你的机会,和可以与你产生共鸣的思想。在前世没有可能与你相恋的情况下,他还让我用死亡换取新生。非常公平,甚至可以说,我得到的更多,唯有感恩。”
木木笑了笑,命运确实对她太好了,好到她觉得第一世遇到的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让她可以成长为一个更好的自己,好到让她先后经历与陈易扬和白羽的两世,才将她送来这里与霍穆相遇,用被治愈的健康的心灵来接受他的爱和付出她的爱。
她终于明白,爱是付出也是得到,这并不矛盾。
她对霍穆说,“巴黎圣母院是天主教教堂,《新约》里面写‘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所以,无论在哪个世界,爱都是存在的,是吗?”
霍穆走到她身前,单膝跪地,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是一枚钻戒,在巴黎圣母院灯光的映射下,钻石闪闪发光,泪滴形状,木木一眼就看出来是CHAUMET的Josephine约瑟芬皇后系列。
“无论哪个世界,无论哪个我,只要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爱的方向。木木,我爱你,嫁给我!”
木木微笑起来,低垂着头,一滴泪掉在泪滴型的钻石上。
霍穆一直望着她,看到了她的笑和她的泪,他突然明白了美人鱼的喜悦与痛苦,得到的同时失去,却心甘情愿。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