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小憩醒来,就看到亦溪躺坐在飘窗上望着窗外发呆,那支野玫瑰被女人细心地养在沙发桌上的花瓶里。
窗外马赛的U型港口里泊了很多游艇跟船只,海鸥也放肆地在空中到处撒野,天色早就暗了下来,大片的火烧云下没有诡艳的霓虹,只有被海风吹得摇曳的点点渔船灯火。少年并不关心夜色美景,只是披上浴袍起身,走到女人身边抱起,有些责怪道:“在看什么呢?你又不穿鞋子,小心感冒。”
女人的脚被少年放在他的脚背上,两人站立地拥抱在一起,女人向少年甜甜地傻笑着。
楼下小酒馆里飘来Nat King Cole低沉慵懒的歌声,少年被女人的笑颜迷住,忍不住拥着她握起她的左手开始缓缓摇晃,在她耳边跟着歌声轻轻哼唱:
……
I wish that there were four of her
我希望她充满我的生活 每时每刻
So I could love much more of her
这样我就可以更加爱她 不分昼夜
She has taken my complete heart
她俘获了我的心
I got a sweet tooth for my sweetheart
我的心充满甜蜜之情
Candy, it's gonna be just dandy
甜心 我穿上锦衣华服
The day I take my Candy
在这天迎娶我的甜心
And make her mine, all mine
让她成为我的挚爱 完整的属于我
……
“溪溪,我要迎娶你的那天会是哪天呢?”少年憧憬着,“我都等不及了,溪溪。要不然,等我成年的那天,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女人敛下笑容沉默了。她是个26岁的老女人,这是她第一次恋爱,还是背德地和自己的学生,她根本不知道这段感情能走多久,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以后。也许,现在热烈的恋爱只是少年荷尔蒙的冲动,是自己一时头脑发昏的放纵。等少年们成年了,见到了更多更好的女人,那时的他们还会记得她吗?
婚姻,是个遥不可及的奢望。
没有得到女人的回应,少年有一丝不安,撒娇道:“溪溪,好不好?等我18岁生日那天,我们就去领证,我还要给你一个最完美最盛大的婚礼。”
“那周周怎么办?”女人笑道,只是这笑掺杂着无法察觉的苦涩与忧愁。
少年掰直了女人的身体,霸道又认真地道:“溪溪,我说过你只能是我的。我能容忍他,跟他共享你,我们协议好的条件就是你只能嫁给我,他受不了就滚蛋。不管你是否觉得他委屈,我才不在乎,这是我应得的。”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以前那么乖巧的你,能这么无赖任性。”女人笑到了眼底,就算这是年少轻狂的无心承诺,就算以后会烟消云散,此刻她觉得幸福无比。
“为了溪溪,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样都可以有。”少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明亮如星。
女人踮起脚,揉揉少年的脑袋,笑道:“知道啦!我们去吃饭吧,楼下酒馆里的奶油口蘑意面超好吃的。”
楼下小酒馆的正餐时间已过,聚集的都是饭后喝酒聊天的客人们,舞台上播放的老歌曲也换成了新人乐队的现场演唱,少年的鸡尾酒也被女人硬换成了气泡可乐。
“溪溪啊,男人就该喝酒的呀。”少年眼巴巴地看着女人。
“不可以,等你成年了才行。”女人拒绝道。
少年还想讨价还价,服务生却忽然端了杯Sea Breeze插在了两人之间,道:“美丽的女士,这是3号桌的客人请您的一杯鸡尾酒。他祝您和您的弟弟在马赛能有个愉快的假期。”
少年含笑的眼睛瞬间冷冽了下来,他有点后悔没带老林他们过来,在庐州敢这样觊觎他的溪溪,早就被他挖掉眼睛了。
感觉到身边气压骤降,以为少年只是在单纯地吃醋而已,女人笑笑地握住他的手安抚着,转身对服务生道:“谢谢,麻烦您帮我回一杯朗姆可乐给那位好心的先生,顺便转告他,这位男生是我的恋人。”
亦溪转头看见少年仍然闷闷不乐,无奈地问道:“这样做还不行吗?”
少年闷闷地赌气:“没有,你做得很好,是我不好。”
亦溪有些好笑,宠溺地捏了下少年的脸,然后起身走到了舞台上,在和乐队短暂交流了一下,歌手让出位置给了女人。
昏黄的灯光下,恬淡的东方女人握着话筒,像是一朵洁白孱弱的白兰花,瞬间吸引了酒馆里所有人的注意。只见女人轻扬笑容道:“今天,是我来马赛最快乐的一天。因为今天我的恋人孤身一人,跋山涉水来到马赛,送了我一支玫瑰。我也想回送他一首歌作为礼物,请大家允许我在这擅自歌唱,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向世界宣布我们是彼此的恋人。”
……
Cachito, cachito, cachito mio
小男孩,小男孩,我的男孩
pedazo de cielo que Dios me dio
上帝赐予我一片天空
te miro y te miro y al fin bendigo
我看着你,看着你到最后祈祷上帝
bendigo la suerte de ser tu amor.
乞求上帝我能成为你的挚爱
Me preguntan que porque eres mi cachito
他们问我为什么你是我的小男孩
y yo siento muy bonito al responder
我回答的时候感觉极好
porque eres de mi vida un pedacito
因为你是我生命中的天堂归属
a que quiero como a nadie de querer.
我对你的爱恋超越一切
……
一曲歌毕,台下立即响起众多呐喊、口哨和喝彩声,沐言早就安耐不住地冲上台将女人抱起,深深地吻了上去,还不忘记向3号桌抛去挑衅的眼神。客人们瞬间再次沸腾,他们从没见过自古保守的东方人能这么大胆,他们开心地起哄起来,甚至掏出手机不停拍照,小酒馆的气氛升温到了极点。
“Love & Kiss!Love & Kiss!”在客人们热情的喝彩助威中,两人结束了亲吻。
沐言开心地笑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以前腼腆的溪溪,能这么大胆主动。”
亦溪莞尔:“为了沐言,我也什么都愿意做。”
少年闻言,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高兴得抱着女人绕了一大圈,向台下宣布道:“今晚各位的酒我全请了!谢谢大家!”
不过第二天沐言就吃到了苦头。为美人豪掷千金的后果就是,沐言的卡被刷到限额。
接下来的日子,当亦溪出去上课时,沐言只能坐在小旅馆附近的码头画油画;等亦溪下课后,两人或是去剧院看歌剧,或是去海边散步这种不会花太多钱的消费。虽然就连吃饭都是亦溪掏钱买单,但这里没有黑帮斗争,也没有世俗的指指点点,沐言穷得特别开心自在。
直到某天,沐言照旧坐在码头上画油画,一个打扮奢侈的外国贵妇忽然坐在了他身边,跟他搭讪道:“小男孩,你多少钱?”
沐言觉得有些可笑,放下画笔,反问:“你想干什么?”
复古的宽檐帽下,贵妇略带鱼尾纹的脸依旧风韵犹存,她淡淡地点起一根女士香烟,翘起修长的黑丝美腿,优雅地道:“我观察你很多天了。你一直在这个码头画画,陪伴你的还有一个比你年纪大很多的小姐,她是你的金主吧?不过看起来,她也不是很富有。我知道,这个年代靠画画为生很辛苦的,如果你跟了我,法国的画廊跟画商随便你挑选入驻或者贩卖,我还可以帮你办巡回画展,怎么样?”
沐言笑出了声,拒绝道:“我出的价,你绝对买不起。”
贵妇也轻笑出声:“你不出价,怎么知道我出不起呢?”
沐言正要冷笑拒绝,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你们在说什么呢?”
沐言转头便看到拎着塑料袋的亦溪,塑料袋里还有沐言爱喝的香蕉牛奶,显然女人的晚归是去超市耽误了时间。
明明没有什么,少年还是心虚地低声道:“溪溪,你回来啦……”
亦溪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扬起笑容问贵妇道:“女士,你是想买他的画吗?他很有天赋的,绝对物超所值。”
贵妇睥睨了亦溪一眼,有些嘲讽地笑道:“是吗?好画确实值得有品味的贵族欣赏收藏,平庸之辈只能糟蹋了好画。”
“我的画不卖。”少年不想再理会贵妇,迅速收起画板跟画箱,牵着亦溪的手就离开了码头,“溪溪,我们走吧。”
离开码头没多久,亦溪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沐言疑惑的回眸,淡淡地道:“沐言,我知道你是一幅好画……”
果然还是被听到了。少年暗叫不妙,心里骂死了那个老贵妇,准备开口解释:“溪溪,我……”
“好画要配好裱框,是不是?”亦溪笑着拉起少年,向某家轻奢精品店跑去。
女人进了轻奢店,认真地挑选了一对昂贵的对戒后,套在了少年的无名指上,笑靥如风道:“沐言,我确实是平庸之辈,但是我也能给你,我力所能及能买到的最好的东西。即使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去欣赏收藏你,至少要让别人知道你现在属于我。”
“溪溪!”少年惊喜地看着彼此手上的戒指,如果不是在公众场合,他真的立即就压着女人恩爱几回,好好用身体来告诉她——他有多开心,他有多爱她。
“溪溪,我来帮你戴。”少年夺过另一只戒指,小心翼翼地给女人戴上,言笑晏晏道,“现在这个是溪溪借给我的,以后我会还给溪溪更好看更昂贵的戒指。”
出了轻奢店,沐言搂着亦溪撒娇:“最近溪溪养我太辛苦了,今晚就让我用肉体回报溪溪吧。”女人敌不过少年的热情示爱,只能在星空点点的夜幕下,被少年一路背回了小旅馆。
离店之前,女人悄悄地让店主又包装下了另一枚造型差不多的戒指,当然一切是背着那个爱吃醋的小少年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