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凛回了卧室。
一推开门就看见付小糖在他房间坐着,开着电视看着最近很火的综艺,她没有坐沙发,也没有像前些年那样,天天跑来他卧室,直接就缩进被子里,还不见外的拍拍另一侧空床,“我给你留了空位。”
那时候付凛总会在心里默念一句,留个屁,本来就是我房间。
然后就拎起付小糖,像扔垃圾一样丢出去。
而现在。
她只是安安静静的缩在地毯上,小口小口喝着可乐,又记起付凛有洁癖,家里总收拾的特别干净,甚至住校都不例外。急忙忙收起桌面上的瓜子皮,一并放进垃圾桶里,才说,“我没有要打扰你,只是我房间插座坏了,手机没法充电。”——其实是自己泼了可乐弄坏的。说着,她又心虚般的扬了扬在充电,电量显示百分之十的手机。
说完,付小糖的眼神才从电视屏幕转到付凛身上,只有短短几秒停留,确定付凛没有把她赶走的念头,才放心抱着抱枕继续看综艺。
付凛虽没有直接撵她,但也并无什么热情,甚至听到这话连应付般‘哦’一声,表示听见都没有。只是兀自越过她,进了浴室,似乎她的存在都微不可见。付小糖终于做了决定,她要彻底退出付凛的世界,不再打扰她了。
付凛房间的浴室是雾面镜,而他本就是他自己的房间,他时常忘记或者懒得开雾面。过去的几年,付小糖一有机会就来蹭吃蹭喝,顺带光明正大的留在他房间,美名其曰蹭电视,实际都是等同观看直播洗澡栏目。
然而今天,付小糖始终目不斜视盯着电视屏幕。
不断告诫自己,今天的主题是来讨要礼物的,今天分明每个人都有。甚至到煮饭阿姨都有盒面膜。唯独她被排挤在外,此刻她就像二度问包工头讨要工钱的农民工,要显得不卑不亢一些。
付小糖觉得自己就差抬个碗来讨要了。
总之今晚要不到,回卧室她妥妥要失眠。这也太过分了吧!
她鼓了鼓腮,直愣愣盯着电视,以至于付凛什么时候洗好了澡,屋内开了温度适宜的空调,他只单下身裹了浴巾,挡住了电视,对她说,“几点了付小糖,还不走。有事?”
“……”
单单只相隔一张桌子,甚至能闻见男士沐浴露的清爽气息。
付小糖看着他,一瞬间丧失了语言功能,有水珠沿着他未吹干的头发滚下,沿着紧实有度的腹肌,一直滚落到浴巾里。付小糖痛恨自己没出息,咽了咽口水,几秒后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才恢复思维功能,“嗯……好久不见。恭喜你上个月上时经专访……还有那什么……嗯……我的礼物呢。”
有张烫金黑底卡片落在桌面,正好在她眼前。
付小糖不明所以,“嗯?”了声。
“无限额,自己买。”
付小糖干巴巴的‘哦’了声,分不清该高兴亦或该失落,想了想才说,“那我买了后还你卡。”说完收下卡,逃命般站起来侧身走开,避免碰到付凛,低低说了声,“嗯……那我先走了。”
还没走出两步,她的手腕就被付凛握住。
付小糖有些不知所措,急急忙忙要抽回胳膊。奈何力气悬殊,也没能抽回。
要知道,付凛不是很讨厌有人碰他吗。更何况付小糖本身就是付凛最讨厌的人。这些心里话,付小糖是不想问的,问了无非是给自己找难堪。还没有阶梯下的那种难堪。
付凛幽暗深邃的黑色瞳孔里,似探究般望向她,“付小糖,你这阵子有些怪。”
以往的付小糖在这个时候,铁定会死乞白赖的扒上来抱紧他不松手,恨不得自己能有八个爪子。然后再大大咧咧的问一句:“请问我可以摸摸你的腹肌,是不是真的吗?”说罢,也不会等他的回应,就自己动手。——这事她长干。
付小糖自然心知肚明,怪在哪里,脸颊一下就红到了耳后,像只瞬间熟透的虾子。空出的手捂住额头,莞尔笑着打‘太极’。
她说,“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给你造成了诸多困扰。以往犯错你总护着我,让我有种恋人般依赖感和错觉,觉得自己可以无法无天的瞎胡闹。现在大了,也知道男女有别,往后我们都是要各自成家的。你会有你的女朋友,我不该一直打扰你,麻烦你的。所以大了,我知道要改了。我知道在付家我本来就是个另类,你们都很优秀,优秀的不像话。父母都是名牌大学高材生,到你也是。我不回家是因为,我在家待不住,你们让我太有压力了,也会让我时常自卑。你知道吗,你的财经专访我看了,那些尖锐的问题,你总能对答如流。就如同我所有想一辈子都不会做的数学题,你的答案比老师手里的标准答案还精准。我当时在想,换我去说话都会费劲,我会紧张,会思考很久。所以我选择独立,我当然不能再做你们的累赘,付凛,我比你大一个月,我这个姐当的,说起来很搞笑,能为你做的只有少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