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客房小楼好像只住了她一个人,黑暗中摸索着下了楼梯,推开一层的木门,月光洒了下来,裴素棉终于恢复了视力。
夜半时分本该非常宁静,从街面上远远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比梆子声更响亮的,是此起彼伏的男女呻吟声。呻吟声有远处的也有近处的,她住的“旅”字楼里没有其他人,那么声音就是从隔壁的“籍”字楼里传来的了。
裴素棉隐约知道客栈掌柜问她那句话是何意了。
水缸上放着瓢,裴素棉把木盆里舀满了水,往“旅”字楼方向走,夜里声音传送的很远,她觉得今天得捂着耳朵才能睡着了。
就在她迈进“旅”字木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很大的力道,裴素棉被撞得身子往旁边歪去,水盆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一股力道夹杂着浓郁的酒气把她按倒了地面上。
“啊~~”裴素棉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忍不住惊声尖叫。伴随着冲破天际的尖叫声,隔壁楼里传来重物落地、人撞木板,以及倒吸冷气的各种声音,房间的蜡烛也逐渐点燃了起来。
裴素棉被撞得后背生疼,手脚毫无章法地往压着她的人身上乱打:“救命啊!你放开我!”
“嘶,住手,哎呦!”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被打中了眼眶,脸上也挨了好几巴掌,火气上涌,单手掐着裴素棉的脖子,高高举起一只手就要抽打下去。
“拉开他,捆上!”
掌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高高举起的手臂被人从后面制住,男人被人从裴素棉的身上掀了下去,三四个小伙子把他按在地上,手脚麻利的用麻绳把大汉捆了个严实,还顺手塞了个麻布到他嘴里。
客栈掌柜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往这边跑,客栈小二走到裴素棉面前,离着一臂远的距离,轻声询问:“裴姑娘,你还好吗?别怕没事了,他已经被捆上了。”
裴素棉侧身咳了几下,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她双脚发软,用尽力气才没有再倒下去,身边围着一群男人,却没有人逾矩上前来扶她,都站在不失礼的距离之外。
“这、这人是谁?”裴素棉虽然白天看了活春宫,晚上还听了一路,不是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是门卫大哥、馄饨摊大叔和客栈里的人,都表现得让她太安心了。
“这人喝醉了冒犯了姑娘,等到天亮我们就把他送到衙门去治罪。”掌柜走上前对裴素棉深鞠一躬:“让姑娘受惊了,为了赔罪,姑娘住店的钱和饭前就免了,希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过。”
掌柜衣衫穿得有点乱,看得出来是匆忙间披件衣服就跑了出来,前襟的扣子还扣错了。
裴素棉被掌柜的话惊着了,这赔礼也赔得太大了吧。一个姑娘单身上路,不是没碰到过登徒子,大部分客栈老板都是不闻不问,甚至曾经有还嫌她惹事把她轰出门的经历。
小二捡起地上的木盆:“裴姑娘是出来打水的吗?”
“啊,是,我想梳洗一下。”裴素棉愣愣的还是回不过神。
“裴姑娘先回房,一会儿我把水给您送上去。”小二引着裴素棉,将她送到客房里,楼下门外,掌柜在吩咐伙计把人关到柴房,明天送衙门,被捆上的大汉呜呜咽咽地扭动着身子挣扎。
直到回房间坐在凳子上,裴素棉的心跳才逐渐平缓下来,只觉得这一天碰到的事情都让她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