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一梦南柯。
兰儿这一觉睡得异常漫长,等她从自己的床上醒来时,她竟久久不能够回过神来。她沉浸在梦中的世界,眼睛里面的神采也在随着回忆而不停地变幻。
最后,她的眼神归于平静。她又变回最初的那个房兰儿了……
张全安去世一年后,张掌柜夫妇俩开始张罗小女儿张秀琴的亲事。她在前年跟城东郭家在酒楼做账房的次子定了亲。现在他们双方已经换了庚贴,就等她十五岁之后及笈嫁过去。
这不是张家第一次办亲事,兰儿嫁过来冲喜那次或许不算,但他们家还有一个只比张全安小一岁的儿子——张全生。他在四年前也成亲了。操办过一回婚事的张家,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张秀琴的成亲事宜。终于,“好日”那天到了。
兰儿守孝满一年,也被允许参加这场婚礼。她陪着娇羞可人的小姑子,等待郭家的花轿过来迎亲。
张全安去世一年,兰儿为他守了一年寡。在这一年里,她不知不觉地变漂亮了许多。她的五官和身段完全长开了,皮肤也变得比以前更加娇嫩白皙。
她变得越来越漂亮,最近张秀琴看到她,还会嫉妒她这个乡下大嫂竟然比她这个“城里大小姐”还要漂亮、有风韵。
兰儿十三岁未满时嫁入张家,现在她也才十八岁而已,正是一个女人蜕变的时候。更何况她在张家吃饱穿暖、万事无忧,会变漂亮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她的身上多了一股气质,让人觉得她不像是一个乡下长大的姑娘或者一个丧夫守寡的呆板女人。
张秀琴对她的嫉妒源自于此。就连张家的次子张全生,最近看她的目光也变得有些不同……
随着屋子外面爆竹和唢呐的声响越近,迎亲的花桥也停在了张家的大门前。张秀琴盖上华丽的红头盖,由张全生抱着走出家门,坐上花桥。
兰儿扶着张母,和她一起在门口目送张秀琴的花轿离开。
热闹的亲事渐渐落下了帷幕,兰儿的生活也重新归于平静。她以为自己会就这样过下去,没想到在张秀琴出嫁半个月后,她却给她带来了一个震撼的消息。
“大嫂,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张秀琴含酸带刺地说:“不过在迎亲那日露了一会儿面,就让我家官人的少东家对你念念不忘,一心一意地说要娶你为妻。这不,他还怕贸然请媒人上门会把你吓到,特地请我回娘家先问问你的意思呢!”
兰儿觉得这姑奶奶嫁人之后,嘴皮子变得越来越利索了。她呐呐地听她说了许多,脑子里面竟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倒是张母比她先反应过来,她不敢置信地问张秀琴道:“琴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可不就是真的!”张秀琴语气发酸地说:“人家少东家都特意到我家里面来请我了!娘,你可想让大嫂再嫁?”
兰儿以为张母会拒绝这门亲事,没想到她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儿,”她亲切地拉着兰儿的手:“你还这样年轻,我和老头子本来就没打算让你把一辈子都浪费在我们张家。这下有一个可靠的后生想要娶你,我们就可以放心地把你嫁出去了。”
张秀琴夫婿的少东家素有名声,在城中商户里几乎就没有说他不好的。这样一个男子说要娶兰儿,张母再放心不过。
再看张秀琴也是一脸嫉妒的模样,兰儿心想:难道她真的交上好运了?
最后,这门亲事确定了下来。只是兰儿要守寡满三年才可以改嫁,就谁也没有把这件事情传扬出去。
在这两年期间,兰儿本以为那个少东家会等不及,改变主意。跟她怀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最近变得越来越阴阳怪气的张全生。
然而,在兰儿出孝那天,男方请来的媒人一大早就踏进了张家的大门。她言笑晏晏地跟张父张母提成亲之事,言语间没有一丝勉强。
那个男人似乎出人意料地坚持和喜欢兰儿。想到这一点,兰儿平静许久的心,忍不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丰腴的媒人对张父和张母说了什么,逗得他们开怀大笑。兰儿从门内帘子里偷看到这一幕,也微微翘起了嘴角。
从这天起,她的人生就要翻开新的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