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席艳楼的时候已经很晚,却正是席艳楼热闹的时候。
“薄荷,采亭呢?”自从之前发生那件事之后,阿俏就再也没见过采亭。
薄荷抬头看嘛了阿俏一眼又低下去,“采亭姑娘已经回乡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阿俏停住脚步,转身看她,“回乡?”
“是,姑娘。”
阿俏点点头,有人就能这么轻易的回乡,有人却要在席艳楼完成什么使命。
远处一名身着玫红纱衣的女子看着她远去的地方,“哼。”
“芙蓉你看什么呢?”身后有人拍了她的肩膀。
芙蓉转头,满脸的厌恶之情,“新来的妈妈什么来历啊,感觉什么都不懂啊。”
“不知道,应该是有什么背景吧,操那么多心干什么,人家一等花魁都没说什么呢。”
芙蓉弯弯嘴角,“听说你今天接了个大客?”
那姑娘捂嘴偷笑,“我们这种身份哪能接到什么大客啊,不就是那个金楼老板。”
“金楼老板?”芙蓉叫出声。
“小声点啦~”
芙蓉敛了敛神色,“哦,金楼老板怎么看上你了?他们不是最喜欢那种清高的吗?”
“兴许那老板就喜欢我这样胸大屁股大,哈哈。”
芙蓉嫌恶的离她远了一些,然后想起了什么,面上露出笑容,“你明天不是要去大夫那儿看身子嘛,我帮你接待啊~”
那姑娘斜看了她一眼,”大夫可以后天看,明天金楼老板指定让我陪,我怎么可能驳他面子。“
她看出来芙蓉想抢她的恩客。
芙蓉面上挂不住,撩撩头发,“我就这么一说,你还怕我抢你客嘛~”
“那可不敢,不过听说芙蓉姑娘的床技确实了得,你的客人可都是欲仙欲死呢~”她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芙蓉笑了一下离开了,她就不信搞不来那个老板。
*
“四喜,我长得西红柿发芽啦!“
阿俏看着那个小苗苗高兴的不行,差点忘记黄土下面埋着多少鬼魂。
四喜拄着拐杖笑眯眯的,“夏天要来了,正是天热的时候,到时候长得更好呢。”
“恩。”阿俏心中十分欢喜,这大概是她来梁州最高兴的一次。
四喜虽然年纪大,但坚持不让她叫老爷子,阿俏只好顺了他的心叫他四喜。
“老头,烧水了,你可快点,一会儿我有客人~”楼上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阿俏抬眼望去,那女子穿的暴露,一对大胸白晃晃的,晃晕了阿俏。
四喜应了一声,拄了拐一瘸一瘸的向柴房走去。
芙蓉关了窗,拉了拉身上外衣,冷哼了一声,她一早就看见了阿俏,就是不想同她打招呼,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说做妈妈就做了妈妈了,上面有人又如何,是采亭蠢,还没出手就被人干掉了。
晚一些洗完澡,酒桌上布了菜,那位金楼老板终于姗姗来迟,闻着她身上的味儿,就要捉她往床上走。
芙蓉见他猴急的样子,“咯咯“的笑出声,金楼老板见她如此,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我笑公子猴急,若是芙蓉不是生的如此美貌,公子还会喜欢我吗?”
金楼老板笑出了满脸皱纹,来青楼都是找乐子的,你若是长得不好看,谁还找你?不过此时正值情浓,那些话是怎么都不可能说出口。
他将自己的头埋进她的胸里,支支吾吾的说:“芙蓉哪里还需要什么貌美,只这一对兔儿就能叫人欲仙欲死了。”
芙蓉听了面上一阵脸红,轻“哼”了一声。
“公子可曾见过席艳楼的妈妈?”
金楼老板闻言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出索性不再想,拉下芙蓉的衣服就想啃那对兔儿。
芙蓉娇喊了一声,拉上衣服,为他倒了一杯酒,“公子这样着急,奴家可不依。”
“好好好,芙蓉说什么就是什么。”男人坐直了身子,起身吃菜。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春风楼的妈妈?”
“对啊,我们新来的妈妈也长得‘貌美’的很呢。”
听到芙蓉这样说,金楼老板来了兴趣,“我倒是没见过,春风楼什么时候来了个妈妈?以前那个采亭呢,我还以为她才是呢。”
见他提到采亭,芙蓉神色看上去有些“忧郁”,“采亭得罪了她,已经被骂走了。”
“什么?!”金楼老板一下子起身,采亭从前不是花魁的时候,也是他姘头,后来成了花魁眼睛长在头顶上,就再也没服侍过他,但听说被骂走了,他如今心里还有些不爽利,到底是何方神圣还新官上任三把火?
“扣扣——”房门声响起,芙蓉整理了一下衣物开门,门外正是阿俏。
“原来是妈妈,快请进。”芙蓉笑眯眯的将阿俏迎了进来。
阿俏显得有些局促,刚刚正在给刚种下去的小苗苗浇水,有个长相好看的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跑过来说芙蓉抢了她的客人,让她给她做主。
月娘和薄荷整天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人影都看不到,她见她如此可怜只好壮着胆子过来了。
却没想到正遇见芙蓉接客,阿俏懊恼自己没问清楚直接过来。
金楼老板摸着胡须上下打量阿俏,见她艳妆浓抹,表情还有些许“羞涩”,最重要的是这种人还赶走了他的采亭,不由觉得此女真是丑人多作怪。
阿俏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着此时说事儿不太好,“你先忙,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芙蓉却拉住了她,脸上笑的古怪,“妈妈不坐一会儿吗,这位公子可是对妈妈慕名已久呢。”
“哎呦喂,哪里敢亵渎妈妈啊,有芙蓉陪我就行了,芙蓉风姿绰约,以后还望妈妈多照顾啊。”
阿俏听着这话像是好话,还要她多照顾芙蓉哩,笑眯眯的说,“芙蓉姑娘聪明伶俐,哪里需要我照顾呀。”
金楼老板闻言眉头一簇,觉得她话中有话,心中顿觉来气,“呵,想来妈妈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丢了一锭银子在地上,“这银子就给妈妈了,以后可要多关照我们芙蓉。”
阿俏皱眉看着那个满脸色眯眯的中年人和地上那锭银子,突然觉得怎么人可以变的如此之快,比天光村里那些小流氓还要面目可憎。
芙蓉眼见达到了目的,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哟喂,公子这是做什么啊,我们妈妈新来的,对我们这些小的可好了,”她捡起那锭银子,收到了自己的怀里,“妈妈您先回去吧,一会儿我上您房里。”
阿俏闻言点点头,这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害怕一会儿控制不住自己打了人,月娘和薄荷到时候又得责罚她。
晚一些的时候,薄荷端着一盆水准时到了阿俏房中,芙蓉说等接待完客人就过来,到现在也没有过来。
阿俏只好把这件事告诉薄荷,让薄荷去解决,薄荷沉吟了一下答应下来。
“哪位客人身份地位高,家中钱财多,姑娘们都会上赶着去服侍,不过在席艳楼,这种事发生较少,今儿个就让你遇见了。”
梁州好是好,怎么尽是这种人呢,阿俏这样想。
可阿俏不记得了,天光村也有这样的人,有一年,她刚过笄礼,正在田埂上休息,村中有名的小流氓想要过来轻薄她,她吓的打了他一顿,然后哭着跑回去了,她爹领着她去小流氓家讨个公道,过去一看小流氓被打的卧床不起,据说后来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她爹也不说了,高高兴兴的领着阿俏回去了。
阿俏只是太想家了,什么都是天光村的最好。
*
“最近常有人欺负她吗。”季然背对着薄荷,暗室中的烛光忽明忽灭,看不清他的背影。
薄荷低着头,“是,下次属下会多加注意的。”
季然沉默了片刻,“不必,她也是该吃些苦头。”
他修长的手指握了握,指尖有可见的老茧,却比不上阿俏那双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