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他,是在一个宫内春宴上。他那时还年轻,意气勃发,言谈时,他的哥哥们也注目不语,她就是在那里,看到了他。十四爷胸怀大志,又得皇上器重,常常往来于宫中,结交不少臣子官人,她也是其中之一。
“卿尘姑姑,”他微笑颔首,她回之一笑,“卿尘最近都到哪里去了,怎么老是不见你,我还准备邀姑姑去府上坐坐。”“我不过是四处闲逛,能有什么要紧事。”他笑了笑,“皇阿玛欢喜得很,已定了哪几位阿哥随驾。”“噢,哪几位?”“九哥,十哥,十三哥,还有我。”她笑道:“十四爷自然是得圣宠的,皇上已命你随时伴驾,也要把蝉若院安排给你,方便传召。”“卿尘整日打理行装,还记得这些。”“皇上所命,不敢忘怀。”“那到时姑姑住哪?”“我无非寻个僻静处,可看管内外即可。”“我觉得兰山阁就不错。”她笑道:“若是十四爷为我安排,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现下尚未定准,我垫后安置也可。”十四点点头,笑说道:“九哥问我姑姑怎么不在殿内,我是不知,不过看宫里的人也知道,姑姑正忙着呢,今日寻见,也不知你要忙到几时。”“李公公若听见,该笑我了,他整日脚不沾地,我还与人闲谈。”十四微微一笑,又道:“前几日给姑姑的梅花香可是用完了?”卿尘道:“只是不知市面上哪里可得,我四处寻了并没寻到。”他笑道:“此香一共有十二支,共十二个花色,姑姑只用了梅花的,不知其他的妙处呢。”“我只觉得用着舒畅,与别个花香不同,不知还有其他花种。”他笑道:“姑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着呢,可细说上许久。”卿尘笑了笑:“十四阿哥的话,越说越有意思了。”两人走至前殿,便分道回去了。
第二日清早,若卿尘久未随侍,一早在内殿候着,随皇上上了朝,立在一旁。大臣们就登五台山封禅一事争论了许久,听下来,无非就是大办和小办之争,李侍郎说皇上登基多年,政绩有目共睹,自然应该大操大办以顺民意,让百姓共睹太平气象,而保守派的丞相和几位尚书则上奏,封禅一事本就耗费巨大,应一切从简,一来是体恤百姓,二来若此次大操大办,难免给后继者立下典范,一发不可收拾。此事其实主要是看皇帝的心意如何,不过圣意向来难以揣摩,不知皇上如何定夺。“好了,不要争了。”殿内寂静下来,“朕本意并不在封禅之上,主要是观览四处风物,看看朕治下的官员,百姓,土地到底如何,无需过于讲究排场,一切从简即可。”众臣纷纷称是。“离京这段时间,一切事务就交由四阿哥处理,其他阿哥从旁协助。”四阿哥抬手:“是,皇阿玛。”“退朝吧。”
皇上接过卿尘奉上的茶盏,问道:“准备得怎么样啦。”“回皇上,赵大人分拨一批留在京城,其余的跟随队伍,李尚书,安尚书都随行,已安排人正在打点行装,现在先遣人员已到了京郊了。”“好,辛苦你了。”“奴才不辛苦,为皇上效力是奴才的荣幸。”皇上放回茶盏,道:“听闻五台山风景秀丽,晋中人物厚重,不知有何风俗故事啊。”“回皇上,传说五千年前有位神仙叫精卫,她也去山西东海边游玩,却失足落水了,但她不是一般人,死后变成了精卫鸟,日复一日地衔来树枝石块,想要填平东海,只是不知现在还在不在。不知皇上如何看。”“哈哈哈哈哈,既然是神仙,那一定有不死之身咯,我倒要看看这东海平没平。”皇上转头看看她,道:“好了,忙你的事去吧,不留你在这逗趣了。”“是,奴才告退。”
卿尘回到内院,芸檀迎上来“姐姐,今日李公公让我告诉你回来就去见他,安大人打发了人来跟姐姐交代事情,四阿哥来问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赵大人请人来请姐姐到前殿一见。”“好好好,我马上去,你去告诉四阿哥,我这里暂时不需要帮忙,请四阿哥有意见提点一下。我先去找赵大人。”说完卿尘一溜烟又走了。
等到卿尘忙完在院内小憩时,已是午后近黄昏了,想着尚未跟进的事务,卿尘不由的叹了口气。“怎么了?”一转头,十四阿哥穿过藤架走了过来,一袭银色长袍,脸上挂着微笑。“姑姑是不是当了一日的苦力?”卿尘恍惚中,眼前浮现出他半裸上身握着自己的手在唇上亲吻的画面。惊谔了一瞬,站起来点了点头。十四阿哥笑道:“见到我如此惊讶吗?”卿尘微微一笑算是敷衍过去,“十四爷不在府中,怎么有空来坐坐?”“哈哈,怎么我不可来谈诗品茶?”“不是不是,快请坐,我去煨茶。”卿尘转身出来,走过去把茶放下。却还没放下刚刚的幻想,一直若有所思。抬头一看,十四阿哥看着手中的一只镯子,便开口问道:“这是哪里得来的?看着成色很好。”‘我也忘了,你看看’卿尘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这种冰种,市面上难寻,我看着却有些眼熟,可能曾在哪里见过也未可知。”“哈哈哈哈。”十四看着她,清亮的眼眸中似有深意。十四起身说道:“我就不留了,姑姑还有事忙。”说着拿出一个布包“这是上次姑姑说的十二色香,你试试味道如何。”卿尘接下,目送他出了院门。
夜里点上了梨花香,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