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前兆
夜晚立于楼台之上,一阵忽如其来的凉风透过单薄的青衣,迎面扑来,徒添一丝冷意,卷起青年翻飞的衣角,还有男子脑后束起的墨色长发。青年往前踏出一步,背手而立,不动声色。底下一双黑靴与一身青衣极不相称,质地上乘,黑面边上暗纹繁复,隐约可察蟒纹图样盘旋其上,辅以金边烫印,映衬得青年身型如柏杨一般颀长挺拔,透出一阵与其温文的外表极不相符的威严气势。青年俯瞰楼下汹涌而至的官兵,眼中眸光变换,额迹的发被夜风拂至身后,露出白皙面庞上严实的木质面具。
一时间波诡云谲,杀气凛凛。
日夜变换,天色雾气蒙蒙,云际泛起银白,日光阻挡在层层重云之上,清冽的空气微凉。
玉枝在湿冷的晨间初醒,一双眼睛水光潋滟,兀自回忆起自己在什么地方,隐约记得前夜她喝了点酒,便被人带走,然后......她立马直起身,四下空无一人,她身上衣襟完好,应当没实质发生什么。昨夜那酒加了些坊间助兴调情的东西,虽不至于夺人心智,却也叫人容易陷入某种情境当中。门主与她便是喝了这酒,还有了一些荒唐的画面。这帐子里发生的事情,她记不太清了,但是唇齿交缠,亲密无间感觉仿佛历历在目,一时间,花玉枝羞红了脸。
趁四下无人,花玉枝盘算着赶紧离开,推开门,迎面却遇上昨日的管事女官青宁。
“姑娘起早,青宁为姑娘备些早膳吧!”
“不用,我不饿。。。”玉枝强装镇定,思来想去还是问了出来,“昨日与我一同前来的公子,你可曾见到过?“
“今日未曾见到,许是有要紧事先行离开了。不过倒是有一白衣公子,在楼台等姑娘呢,请随我来。”
玉枝心下松一口气,门主门主鲜少露面,来去无踪,也属常理。平日里,门主不近女色,怪她一时大意,竟叫二人喝了那酒,今后叫她如何面对门主?玉枝不禁想着那一壶酒着实误人。
“姑娘昨日睡得可还踏实?”
“嗯?”
“昨夜来了一位大人物,排场极大,可热闹了,又是官兵又是捉贼的”,青宁背对着她在前面带路,两手端正束于小腹前,“他们要进来查房,多亏楼主出面交涉,不然扰了客人雅兴,定是要砸了楼里的生意了。”
玉枝快速看了她一眼,“那人物叫什么名字?”
“听闻,是朝廷的右相,萧朝卿。”
此人玉枝有所耳闻,当朝有二相,左相方净,右相萧朝卿。方净位高权重,把持朝政,这些年搜刮民脂民膏,百姓怨声载道,前些年义士花重金买他的命,公子迹命她乔装孤女潜入府中,方相图她貌美,假意收留,第三天夜里夜袭她房间企图强夺她身,挣扎中趁他淫性上脑,用匕首刺中心脏,一刀结果了他。
而这萧右相,掌管三兵,个性刚烈顽固,铁面无情。方净死后,其掌管的内务尽数暂移交于他,萧相如今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劳他亲自捉拿的贼人,怕不是一般人。
不必说,这行人定是冲着御生门门主而来。保不齐,御生门接的生意里,不知道又有谁买了谁的命。自公子迹执掌门中事务以来,御生门名声大噪,实为各方权贵的眼中钉。却恨御生门行事诡秘,居无定所,多年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如今有备而来,恐怕已寻得蛛丝马迹,欲将御生门一网打尽。
然而玉枝从青宁口中得知,官兵并未真正搜查江满楼,花种月闲闲三言两语,就客客气气地把几百号人都赶了出去。
玉枝惊异万分。
“姑娘,这边请。”
不出所料,在江满楼台径自饮茶的,正是公子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