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渝拿着凤玺那条白裙子在镜子前给她比了比，却没有注意到凤玺略显苍白的脸色。岑渝自顾自地对镜中鲜妍袅娜的少女笑道：“这裙子还真是挺漂亮的，你别说，你这同学胡蓉的眼光真是不错。”
岑渝那天精神不好来不及询问怎么换了一身衣服，后来凤玺说，是胡蓉给自己选的，旧衣服不小心刮烂了。
凤玺勉力笑了笑，然后拿起裙子塞到衣柜里，抿了抿唇角低低地说：“还是不穿这个了，容易脏。”其实那条裙子本身就是一个噩梦的标志，提醒着凤玺，那天晚上她做了什么。
岑渝给她将细碎的头发挽好，温柔地询问：“那你要穿什么？我觉得白色很漂亮啊。”
凤玺拿了最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换上：“我喜欢穿得休闲一些。”之后她又将家里收拾了一番，才和妈妈道声再见便离开了。
两人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其实那个时候也没什么可以约会的地方，没有美团，没有大众，手机那都是父母和有钱孩子的标配。
程韫也是一身休闲的衣服，清清爽爽的，目光捕捉到缓缓走来的凤玺，眼神瞬间被点亮：“凤玺，这里！”他扬起声喊她，招了招手。
凤玺有些腼腆的笑，轻快地跑过去。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个眼神虚虚，左右飘动，一个看着脚尖，胡思乱想。以前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现在却觉得局促。还是程韫咳了一声，轻声说：“我们进去吧，喝点奶茶。”
“好。”凤玺应声，声音如同翠绿的柳枝浮动水面，透过微热的初夏，清凉入骨。
店里人并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都是附近居住的青年人，毕竟早恋的还是少数。程韫捏着钱包，有些紧张地对凤玺说：“你想喝什么，我请客。”
凤玺也拿出钱：“我们还是AA制吧。”
程韫哑然，心底有些小小的失落。凤玺却扬了扬唇角，轻声道：“下次，如果下次你愿意的话。”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若不是仔细听，便仿佛一抹微风吹过，可是在程韫心底，那道声音却无限放大。
两人点了奶茶，找到角落里并不显眼的位置相对而坐。一开始，是尴尬的沉默，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大眼瞪小眼，都很傻，都很呆，画面却又很协调。
此间年少，无限美好。
最后，还是程韫拍了拍脑袋，傻笑道：“咱们总不能干坐着一晚上吧。”
“说点什么？”
“嗯……你有什么爱好平常？”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恋爱同理。
凤玺歪着头想了想，灯光映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落下柔美的光晕，不一会儿，她恬然地笑笑：“唱歌，或者看课外书。”
程韫笑道：“可是元旦晚会，你从来都不报名。”
“我不习惯那么多人看着我。”
“难怪你总是像一只鸵鸟。”程韫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两张皱皱巴巴的门票，其中一张推到凤玺面前，“我可以邀请你和我一起去吗？”
门票被汗水打湿，显而易见少年的紧张，可是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含期待。
凤玺咬着唇瓣，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
程韫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说：“太好了，我很高兴！”
凤玺被他握着手，挣了挣，少年看着她粉嫩的脸庞，也觉得有些着急，急促地笑笑，便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指。
荣宽和萧霜月坐在靠窗的位置，萧霜月今天难得有空，偷偷跑出来和荣宽见上一面。荣宽不想去那些什么高档的饭店，在那里很容易遇见熟人，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萧霜月吸了一口奶茶，慢悠悠地望着店内装潢，有些淡淡的惆怅：“小时候觉得奶茶真好喝，长大之后我想着要开一家奶茶店，挂满我的作品。可现在，钱有了，时间也有了，却找不到小时候那种念念不忘的味道了。”
荣宽不喜欢萧霜月的语气，皱着眉头，手指敲打着桌面，声音犹带着一丝面对心爱之人无措的僵硬：“难得出来一次，你别说这些丧气的话。”
萧霜月莞尔，凑近一些，头对着头，指了指角落里一对青涩的小情侣：“看那里，那是我最羡慕的事情。”
荣宽不以为意地扫了一眼，在听到少年含着柔情缕缕唤少女“凤玺”时怔了怔，眼神瞬间有些冷意。其实，那天晚上，荣宽压根没记清凤玺长什么样，他有喜欢的人，便对其他女人没什么兴趣。如今灯下看美人，凤玺巧笑嫣兮，他不得不承认，凤玺的美胜在那一抹不自觉地温柔妩媚，晴光对她另眼相待是有原因的。
萧霜月扬了扬下巴，揶揄道：“怎么了，是不是也很羡慕？那个女生还真蛮漂亮的。”
荣宽回过头，淡然说：“我认识她。叫什么凤玺。”
萧霜月一愣，追问他：“你怎么会认识她？”
“唐璜里认识的，晴光和她上了床。”
萧霜月面色沉下，摇了摇头，缓了一口气，指腹摩挲着奶茶杯身幽幽地说：“那真是挺不幸的。不过还好，她没有被邱铭看上，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邱铭那天不在场。”荣宽望着窗外，徐徐开口，“其实我倒是希望邱铭看上她，这样你也省的在那边遭罪。”
萧霜月笑笑，有一种温婉的柔情，可是眼底却是苍凉与死寂：“还好，什么事情，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了。”
荣宽听得此处，脸上仍旧面无表情，搁在桌面的拳头却紧紧攥起。
凤玺和程韫聊的很开心，少年人的事情其实很简单，说说一起听的歌曲，看的电影，还有学校里哪个老师最讨厌，说到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抑制不住的笑。
程韫静静望着笑颜如花地凤玺，痴痴地开口：“你真好看。”
凤玺垂下头，抿着唇瓣，慢声细语地说：“你也很好看啊。”
没有表白，也没有别的柔情蜜语，两个人只是简简单单地在奶茶店里坐了一晚上，天色渐晚，程韫送她回去，经过门口时，凤玺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到了荣宽，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张俏脸雪白。
程韫注意到便关切地问：“凤玺，怎么了？”
荣宽听得声音，扭过头，冷冷扫了二人一眼，只是目光落在凤玺身上时，有些意味深长。凤玺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低着头拉过程韫迅速逃开了。
萧霜月姗姗而来，手里端着一小盘鲜奶蛋糕，目睹少女落荒而逃莞尔：“我想，晴光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荣宽摇了摇手机，是一张凤玺背影的照片，以彩信的形式发给了晴光。
此时的凤玺却仍旧沉浸在见到荣宽的恐惧中，程韫问了几句，凤玺却只是支吾的含糊过去，程韫蹙了蹙眉头：“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凤玺连忙摇头，急急地说：“没有，真的没有。”
程韫停下脚步，拉住她的手，肃然说道：“凤玺，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我一定帮你。”她家境不好众人皆知，程韫知道她四处打工赚钱，一直很想尽一份力，可惜师出无名。
凤玺点点头，心底那些如藤蔓一般疯狂增长的折磨消散一些，露出了阴霾过后的雨过天晴。她想，自己人生的阴雨天，程韫必然是明天那一抹晴色。
她回到家，伏在窗台上，仍然看到不远处玉立的少年，对上她柔婉的眉眼，招了招手，似乎在说“晚安”。凤玺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岑渝的身影，也挥着手对他道声“晚安”。少年倒退着离开，恋恋不舍，目光缱绻，一步三回头。
凤玺唇角绽出美丽的笑靥，青涩却又甜蜜。岑渝敲了敲卧室的门问：“凤玺，你的朋友又打来电话了。”
凤玺身子一僵，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她去客厅看了看来电显示，不自禁咽了一下，仿佛有一颗毛栗子恰在喉中。岑渝见她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便问：“是你同学吗？”
“嗯？哦，是的，是的。”她用力点头，掩饰着心慌，“妈妈早点睡吧，我去给他回个电话。”说着便又回到卧室里顺带阖上门。
晴光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机，几个发小见他魂不守舍的便嬉笑道：“柳少最近是不是被什么狐狸精给迷住了？没事儿就盯着手机看。”
晴光啐道：“滚一边去。”
有人忽然一把抢了晴光的手机，看到那张照片惊艳了视觉，闹哄哄地求介绍：“我操，这是什么仙女啊，这么漂亮，这脸，这身材，可比嫂子强多了。”
晴光抢了回来，又看了看荣宽发给自己的那张照片，是凤玺偏着头腼腆的笑，仿佛含苞待放的枝头的花朵，花瓣落在心上，痒痒的，麻麻的。这种感觉晴光感觉陌生却又欣然接受。于是他打了几个电话，奈何都没什么用，直到荣宽对他说：凤玺似乎有男朋友了。他眼里呈现出几抹微光，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习惯性的转动着手里的打火机：“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们先玩。”
（那一抹晴色是程韫还是晴光呢？亦或者荣宽？）
（最近，小柏林在忙着面签，真的挺忙的……哎……事情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