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丝对那些真相不甚在意了,她开始在意另外一件事情。
她坐在秋千上,风带起她的金发。寝宫后花园里有一大片七曜藤,开着大簇大簇的花,这些花能折射阳光,不同的角度还能展现出不同的色彩。秋千缓缓飘荡,那些在风中摇曳的花瓣也缓缓变换着姿态。
风中还有一些好闻的花香,拉克丝惬意的眯起眼睛。
乐芙兰站在花丛里,魔杖在魔法操控下漂浮在空中,撒下星星点点的魔法。即便在光亮的白昼里,这些魔法光斑仍旧夺目,它们落在花瓣上,落在草地里,钻进土壤中。
那片草地就开始生长出烂漫的花丛,各式各样的尽情舒展。
藤蔓顺着地面蔓延,将整个后花园都覆盖住,那些细碎的小花附着在藤蔓上,整个花园都染上一圈满是生命力的青翠之意。
拉克丝看见她的爱人置身万花之中,有如神祗。
那么,这一次,她能做到吗,活着,陪伴乐芙兰。
这样的贪心,会被满足吗?
拉克丝这样想,但她只将这些放在心底,乐芙兰已经够辛苦了,这些压力,她断然舍不得再让乐芙兰承受。
她伸长腿,足尖抵住柔软的土地,稍一用力,秋千被推动,双脚离地后带来的是飘荡感。拉克丝眯起眼,感觉自己变成一株蒲公英,飘飘荡荡的落进了乐芙兰怀里。
乐芙兰的的确确抱住了她,又轻轻帮她推着秋千。
“乐芙兰~”拉克丝又睁开眼,却没有回头去看乐芙兰,只甜软笑开,“你好香呀。”
黑女巫身上沾染了方才的花香,兴许是品类太多,拉克丝一时间无法分辨出来具体是何种花木。但这些花香混杂在一起,竟是出奇的和谐好闻,叫拉克丝忍不住惊叹出声。
“小公主喜欢?”乐芙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随着这句话,那只手又轻轻推了推秋千的链条,拉克丝随之被荡起来。
拉克丝还没回答,便看见自己头顶落下点点金光,而后闻到一阵阵清新香气。像花香,又像果香,从头顶缓缓飘下,挑逗着拉克丝的嗅觉。
“这样的喜欢吗?”乐芙兰问她。
“喜欢~它闻起来像水果。”拉克丝伸手接住几颗光点,探到鼻尖闻了闻。
拉克丝今日穿一件白色长裙,裙摆渐变为薄荷绿,颜色越往下越深,轻纱层叠,上头碎钻妆点,叫她看上去像是林间精灵,生长于这片绿意之中。
拉克丝惯常喜欢穿腰身贴合的长裙,那松软又有层次的轻纱拢在她腰身之上,衬出女孩胸房可爱的形状,又将那腰身勾勒得愈加细软。从以往便是如此,乐芙兰曾追随着那盈盈一握的腰,在拉克丝不查的背地里,死死盯着拉克丝的背影轮廓,那时候的她,痴恋又阴鸷。
已经过去许久了。乐芙兰垂眸,她也早已不是那个不懂收敛的黑暗女巫了。
这么多年的痴恋,再多的阴暗欲望也早已被化成水,她甚至只期盼能找到拉克丝就好,只要让她见到拉克丝就好,知晓拉克丝还开心就好。
总是要学会满足的。
况且,事情正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乐芙兰的目光落在拉克丝背上,她看见拉克丝体内有金色的魔法慢慢流转,多温暖熟悉的光明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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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这段时日来,拉克丝每天窝在自家的后花园里,躺在青藤编织的躺椅上,风吹着躺椅上弹出来的枝条,躺椅带着她轻轻摇动。
她执拗的要乐芙兰抱着她,就像怀中软糯糯的小白兔执拗的要钻进她怀里一样。
“今天乐芙兰要讲什么故事呢?”拉克丝转身趴在乐芙兰怀里,又抬起腰,小心翼翼的护着那只粘人的小白兔。
乐芙兰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蜘蛛女皇的故事,感兴趣吗?”
拉克丝脑海中有一个咯噔,这个名字叫她自然而然的同那个蜘蛛之神联系起来。她看着乐芙兰点头,“非常感兴趣。”
“有一个女孩,自小便因为自己的美貌苦恼。”
“但凡遇见的人,都会被她的美貌折服。对她献殷勤,或是觊觎她的身体,她自小对此十分设防,她觉得因为她的脸,让她遭受许多祸患。”
“她曾尝试过戴面巾等方法遮挡面容,希望以此来改变她破碎的生活。”
“啊——这听起来很严重。”拉克丝说,小脸上满是担忧。
“的确,这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生活。”乐芙兰接着说。实际上,当初的伊莉丝并没有采用这般“温柔”的方式来企图让生活归于平静,那个美貌的女人,甚至不惜对自己的脸下手,用刀刃或是用药品来毁坏自己的美貌,就是希望能让自己的生活归于平静。
确实如此,在她那张美艳的脸被毁坏之后,那些让她苦恼至极的骚扰就瞬间撤离。
当然,这些她并不会告诉她可爱的小公主。
“总之呢,在她采取了一些措施之后,生活终于变得安静下来。”
“这听起来很好,那然后呢,故事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对吧?”拉克丝问,这段时间听故事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故事自然不会停在这里戛然而止。
“当然。”乐芙兰笑了笑,脑海里浮现出伊莉丝的模样,她心想是不是应该抽时间回去看看。总这样拜托伊莉丝来帮她处理黑色玫瑰,这已经辛苦她许多年了,“在那之后,这个小女孩遇见了一个美丽的精灵。”
“非常漂亮的精灵。”乐芙兰话语间表现出惊叹,甚至动用了第二遍的形容词,让拉克丝体会到那个精灵到底有多美丽。
“她坠入情网。”
“她恋慕上了精灵的温柔,纯真。精灵的美好修补她破烂的心。”
“听起来是个美好的故事。”拉克丝眼睛亮亮的,从乐芙兰好听的声音里,能听见精灵对于女孩的救赎。
“的确如此。”乐芙兰笑着点头,她伸手,在二人面前的空中出现一面镜子,里面出现绚丽的画面。
拉克丝睁大眼看着,现在的画面正在缓缓往里推动,穿越干净漂亮的森林,一直深入到森林深处。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拉克丝看着她的肌肤从透明缓缓凝聚成实体。
多漂亮的一个精灵啊。
拉克丝看呆了。
她看见那个精灵和女孩在森林正中交谈,相拥,亲吻。那些情感化作空气里漂亮的光束,环绕在半空,好似盛放的烟火。叫人见了就心中柔软。
“她们相爱了。”乐芙兰的声音适时响起。
“嗯……”拉克丝看着那些画面,光落进她眼瞳里。
“但有一个问题她们需要解决。”乐芙兰说,“精灵的寿命漫长得没有尽头,而小女孩只是一个普通人。”
和她们极其相像,拉克丝不禁想。但她没有说出口,只轻声应了一声。
“我们的主角去求助了蜘蛛之神。”乐芙兰好似感受到拉克丝的低落,伸手拥住少女纤细的腰,稍稍揉了揉,拉克丝便感受到她的安抚之意。
画面里适时的出现一头硕大的蜘蛛剪影,隐没在阴影里,只有那许多排列整齐的眼睛犹如红色灯笼,在暗影里燃起腾腾幽火。
拉克丝有些被吓到,低声惊呼,往乐芙兰怀里靠了靠。
主角的剪影瘦长好看,她缓缓靠近那硕大的蜘蛛,阴影里伸出一只蜘蛛腿,毛茸茸的,叫人心里发悚。但那个女人没有犹豫,她伸手搭上蜘蛛之神的腿,浑身被暗色幽光包裹。
已然是达成了协议,获得了蜘蛛之神的馈赠。
“蜘蛛之神同意了她的请求,赋予她永远的青春与美貌。”
“从此,她们便成为一对永恒的恋人。”
那画面里两个影子缓缓相拥,交融在一起。看上去甜蜜万分。
女巫的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悠远神秘的味道,落在耳朵里有一些酥麻感。它轻轻落地,连尘埃都没能惊起。乐芙兰抬起手,那些画面便收缩成光点,最终消失。
实际上,当初伊莉丝面对精灵之时,纵然万分深爱,她却怯懦又自卑。她的脸被毁坏,心脏被腐蚀,明明年岁不大,却已经像一个腐朽老者,她对充满恶意的世界满怀怨恨。
可是精灵不一样,她纯真善良,用最大的善意接纳这个世界,接纳伊莉丝。
精灵那样美好,她却丑陋不堪,伊莉丝这样想。但乐芙兰同她说,她可以争取试试看,若是没有尝试过,怎么会知道结果,怎么会觉得那个精灵和她没有相同的心思呢。
她将蜘蛛之神的副作用一齐告知她,但伊莉丝不在乎,她选择了蜘蛛之神。
选择了她深爱的精灵。
“真是个美好的故事。”拉克丝说,面上有意犹未尽的滋味。
“你想的话,我现在可以带你去见她们。”乐芙兰凑过来,那抹幽香又渗透进拉克丝的呼吸里。
拉克丝摇了摇头,“她们现在一定很幸福吧,还是不去打扰为好。”
乐芙兰想了想伊莉丝在她黑色玫瑰代理首领的模样,那个精灵居住在她的丛林里,两人实际上也不常见面的。而小蜘蛛并没有她这样强大,拥有能无视空间随意移动的能力,是以每年来都需消耗许多传送符。
但乐芙兰只笑眯眯的,最终没有告诉拉克丝真相。
就这样,拉克丝每天枕在乐芙兰怀里,头顶温暖的日光,耳边有乐芙兰温柔的声音为她讲故事。乐芙兰活了许多年,她那里总有许多自己从未听过的奇人异事。
拉克丝惯常喜欢听故事,也曾自己阅读过不少,但乐芙兰的故事,总又新奇,又有趣。
将她带入一个奇幻的魔法世界里。前几日才见识过那样瑰丽的魔法森林,拉克丝对那样的美景已然有了概念。在乐芙兰的故事里,还会不时穿插一些画面镜头来展现给她看。
世界比她以往认识到的要广阔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