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三个月了,距离上一次见冰琼已经三个月了,景熙快忍受不了这种铺天盖地焦灼感了。
他手执泛着寒光的冷剑,站在亲手雕琢而成的雪神神像面前,斩钉截铁地落下一句话:“冰琼,你一日不来,我便杀一人。”
青年鸦羽般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上落下浅薄阴影,阴翳神情不躲不藏的浮现在他雪白面容上。
所有乖巧可爱不过是用来迷惑她,让她为他停留。
如果装乖没有用的话,不如就让她辨清自己的本性。
景熙握紧剑柄,身后忽的传来一声幽幽叹息。
他惊喜回头,是两位神只。
一位是冰琼,另一位是个男子。
他身着红衣,眉心一点朱砂妩媚,袖口半挽,一根细细红绳挂在他白皙手腕上,清艳绝伦。
“月老,麻烦你了。”冰琼道。
月老笑了声,语带调侃:“呵,真被药神那丫头说中了,谁喜欢上你就是倒了八辈子霉。”
景熙莫名觉得有点心慌。
男人遥遥向他望来:“有些不该有的红线,生着着实令人痛苦,不如我帮你了断了吧。”
“不要!”
“你这是何苦呢?冰琼是雪山之巅一雪玉化形成神,天生冷心冷情,你就算守上八辈子她也不会给你半分垂怜。”
月老慢悠悠从袖口掏出一把剪子。
他手指一扳,响指在空气中格外清晰。
景熙便瞧见自己手上生出一根红线,直直往冰琼的方向连去。
而冰琼身边似隔了一层膜,任红线在她周身缠绕,就是碰不到她半片衣袂。
她一双招子里似浮着冰雪,不掺一丝一毫的感情,不染一抹红尘。
自始至终,雪神还是雪神,她不会为他心生一点点怜惜,她也不会在云端垂眸,遥遥地往他一眼。
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狂欢,一个人的悲戚,一个人的独角戏。
“来,一刀下去,一切都忘掉,不好吗?”
剪子在阳光下银光闪烁,刺眼得要命。
景熙闭上眼,又睁开:“不好。”
冰琼皱了眉,手上发力,气劲缠上景熙,将他往红线剪边拖去。
“熙曜,忘了我。”
冰琼在叫他的字,她在哄他,哄自己忘了他。
景熙奋力挣扎周身那道看不见的气劲:“不要……我不要……”
他眼角濡湿,不知不觉,眼泪又掉了下来了
“我不要……求你了,我不要忘。”
“我不求你来看我了,也不求你的心了,求你,你不要毁掉我的记忆好吗?”
“就让我留着当念想,行不行?我不会再骚扰你了,我也不逼你了。”
冰琼终究是松了手:“罢了,罢了。”
月老收了剪子:“看来这里是不需要我了?我走了,月老殿还有一堆事儿呢!”
他话音刚落,人影便已消失不见。
天边传来男声悠悠。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盛熙二十年,大丰隆厉帝驾崩。
一生无妻无妾无子,传位于侄子景珞璜。
隆厉帝一生毁誉参半,政治清明,然手段残忍,大兴诏狱酷刑,死在镇抚司的官员多达上百人。
隆厉帝亲自创立雪神教,在位期间雪神庙多达上百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