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律师觉得自己受到了某种微妙的蛊惑,但还是牢固地保守着自己专业的素养:“这块地皮在那里闲置有一段时间了,现在经济不景气,金融风暴的影响余威还在,大家投资都很谨慎。它的价格不低,简总,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玉真受了他的好意,微微笑一下放下刀叉,手指捏上高脚杯晃了晃:“甘律师,您不用担心这个。就像您说的,现在不是景气的时候,如果您能说服上面的把价格降一降,我这边可以给予额外的提成给您。”
甘志峰哈哈朗笑,似乎很快活:“邵总真大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楼下的女人由保镖护送着进了小轿车,甘志峰依在玻璃上,还在看。
秦政垂下眼皮,漫漫的勾了一唇角:“你想追她?”
甘律师竟然没有马上否认,他朝秦政看过来,眉头不展若有所思:“你看成吗?”
秦政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自己说呢?”
甘律师不是很甘心:“她有男朋友吗?如果没有,我也挺有希望的不是吗。”
秦政转身去取自己的外套,复又折射过来,两个好友交互着点了香烟,秦政的目光往街道上望去,邵玉真的车早就走得不见了。
“没有是没有,但是......”
甘志峰追问,秦政喷出一口烟圈:“我劝你还是不要淌这样的浑水。”
甘律师耸了耸肩膀,长长的叹了一声:“你别当真,我就随便说说。”
很快,甘律师那边传来好消息,地皮价格比刚谈的降了一成。玉真让秦政和他去处理签约的事情,回头便给两人户头上打了钱,当然,给甘律师多打了五十万。
甘志峰让秦政传话,说是想请简总吃顿便饭以示感谢。
玉真没有时间,阿强在楼底下等着,她现在要去找河叔。
河叔住在一条老巷子里,进门的地方是一处狭小的铁门,铁杆上锈迹斑斑地,往里便是一条青石板的的小路,石头上泛着雨后的湿润。河叔正坐在院子里面,逗着一群小孩子玩。
见她进来,河叔吃力地扶着椅背要站起俩,玉真过去拖住他的胳膊:“您别起了,本来腰就不好。”
河叔拍一把她的手背:“好孩子,谢谢还记挂我这个老头子。”
有位阿妈端了把椅子出来,请玉真坐。
河叔让人把自己的烟头取过来,烧上烟丝吸了两口,玉真直言道:“您知道文琎现在干什么吗?”
河叔笑了一下,见怪不怪的:“他呀,总不是那样,死性不改,谁知道又跑去哪里飞了。”
玉真沉默了好几分钟,知河叔全在向着金文琎:“他要做什么,我相信没人比您更清楚。但是现在.....”
河叔直接打断她的话:“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该要学会飞的时候就要去飞,难不成一辈子做个没有骨气的小鸡仔?”
阿强坐在副驾驶上,透过后视镜看到邵玉真的侧颜,她沉着脸,细长的手指上捏一根女士香烟,白雾从她秀挺的鼻叶上飘过去,又被窗外的风给卷走。
金文琎的手提关机,连同他身边那一帮人,没一个联系得上。
她把最后的火星扔到窗外,问阿强:“这两天有货到吗?都在哪里。”
阿强立马拨出去一个电话,他挂完电话转过身道:“今晚刚好有两批货到港,一个在深水埗的一个山头下面,一个在西贡的荒码头。”
邵玉真交叠着双腿,手指抚在中指的戒指上摩挲:“我记得没错的话,是豹哥把俞逸飞的盘子接过去,你问问他,今天哪批货是他管的。”
黑黢黢的海面上吹来腥气的大风,浪头哗哗地拍向沙滩。
岸边不远处的地方满是杂草,高得快过人的大。
快到九点钟的时候,海面上隐隐约约出现一艘白色的偷渡船,由那里朝岸边射来灯光,灯光一闪一闪的,一短二长。
立在岸边的这帮人,也给他们回去信号灯,不一会儿,两方人马接了头。
小船离岸边还有十几米的时候,船上的人奇怪道:“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沙滩上为首的这帮人,领头的是穿黑背心的壮汉,头上留着毛刺一样的短发,左手手臂上留满纹身。他从旁边手上接过一管长枪,对准了船上的人:“好话说在前头,我是俞逸飞的表哥,你叫我一句豺狼哥就不错。他死了,他手里的货也该是我的。我劝你乖乖过来,否则马上射烂你的脑袋。”
船上的人不敢动,豺狼哥打了个手势,四个人淌水过去,把船上的两个人揪下来,一路从浅水揪到沙滩上。
人送到豺狼哥脚下,这人凶狠地揪起一个人,他不仅要货,还让这人乖乖地交代他的线路,和那边走私的接头人。
“如果你敢骗我,”豺狼撸一把自己的短发,叫人把草丛里的死尸给脱了出来:“下场就跟他们一样!”
忽的不晓得哪里传来一声嗤笑,似乎很不买他的账。
十几个人警觉地转身,夜风刮过去,草丛里一片沙沙作响,就是不见人影。
接下来又是一阵怪异的安静。
叮的一声,某处的山石上亮了一簇暖色的火星。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有人蹲在上面抽烟,他的手上捏着一只白金的打火机,火机上仍旧燃着光,半明半暗地照出一张脸。火舌几乎要舔到他的下巴上,他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无所谓地理着衣服上的褶皱。
金文琎陶醉地往外吐出一口香烟:“原来是豺狼哥啊,久仰久仰。”
这人有种很奇异的特点,语调不羁可是背脊笔直,像一柄锋利的剑,并没有那种低廉下贱的流氓气质。
豺狼让他滚下来说话。
金文琎耸肩:“如果我说不呢?”
一手插进口袋里,一只手轻巧地打了个响指。
刺目的灯光从草丛里射了出来,轮胎在砂石的地面上滚过刺耳嘈杂的轰隆声。
金文琎高高地站着,享受的海风的吹拂,欣赏下面三辆高底盘的吉普车朝人群冲刺过去。
车辆把这群乌合之众撞得四分五裂,车轮碾过人的手脚,车内的人射穿地对方的脑袋,鲜红的血液极快地渗入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