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易玉茜出嫁后,因易池触了玉柯的点,玉柯与他闹了好几日别扭。直到易玉茜回门那天早上易池过来作揖赔礼道歉,玉柯才与他和好,后让丫鬟给她梳好妆便去了正厅等候易玉茜。
午时未到周家的人马便到了,迎亲那日周湘程在大门骑着高马玉柯没有看清模样,如今走近一看也是个相貌端正之人,玉柯也就放心了。
这周家是真正赫赫有名的名流之家,周国公袭了其父之位,而周国公共有三子,这周湘程是次子周让之子。周让乃科举出身,今已是兵部侍郎,而周湘程刚得科举探花,今为翰林院编修,前途无量,家族又有爵位又有官位。
那周湘程因是文人,各处礼节都十分周到,易父易母见了他便笑得合不拢嘴。玉柯看见易玉茜盘起的发髻,已是人妇的标志。两姐妹一见便抱在一起,和兄弟姐妹到了偏厅说话,留下周湘程在正厅。
玉柯见易玉茜穿着样样不比人差,面色红暖,说话也比以前柔稳了许多,便知这周家待她不错。又问了许多体己话,一旁易池也不知瞎感动什么都快哭出声来,玉柯正好取笑了他一番,“荣儿,你看哥哥的眼睛像不像你养的兔子?”其他人只当玉柯在取笑易池,只有这二人知道玉柯还记着仇呢。
到了午时饭点,易家也使尽了心思撑场面,把什么招牌菜都亮了出来。其中的紫薯粉糕便是玉柯的最爱,但是有姐夫在她还是收敛了些。玉柯玉柯和易池坐在易玉茜夫妇对面,因吃饭不能多话,故众人只是低头吃饭,偶尔易父和周湘程交谈。
玉柯刚想夹面前的玉米皮肉丸,见对面周湘程也动筷便收回手来,那周湘程把夹起的肉丸放到了易玉茜碗里,两夫妻十分恩爱,易父易母看了也自是欢喜。
只是低头吃饭后玉柯抬起头夹菜时看见那周湘程正盯着自己看,顿时吓了一跳,只好连忙移开视线。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玉柯直到吃完饭前都不敢再和对面对上眼。
吃完午饭,又留了一会,才把二人送走。玉柯知道古人之间男女不能公然眉来眼去,于是很在意刚刚周湘程那一眼。
辞了父母兄弟回了闺院,梨香正在给院子里的花浇水,红棠在廊下喂着雀儿,见冬蕊、绿钗回来了忙迎了过来问那易玉茜的事。
“可好了,我见那姑爷仪表堂堂,又知书识礼,二人那么登对,想来也是不会有差错的。这门亲事可真是结对了。”冬蕊对着几人说道。“那就太好了,咱们小姐比温宁公主都要贤淑几倍,哪里有不登对的道理。”红棠也在一旁乐道。
“瞧瞧你这嘴,怎敢把小姐和公主比。这让外人听见了可是要论我们大不敬的。”绿钗便顺着拆她的台,梨香只是在一旁偷笑。玉柯看着几个丫头在那里拌嘴也不搅和,只说自己乏了便躺上床去了。
上了床后,玉柯心里想着那周湘程的事,便问了宝镜,生怕这个姐夫也是债主,幸好一问宝镜那人额上没有红光才放心下来。
只是一时之间也觉无趣,便拿起那手镜看傅凉致,那少年正躺在贵妃椅上睡午觉,一旁丫鬟盖上毯子点上了香炉。看来他心情也不差,还有心情睡午觉。这少年最好看的便是嘴唇,他眼睛不似傅怀谦又大又有神,而是时常眯着。唇形丰满又不至于厚重,颜色像朵粉色渐变的海棠花。如果他是女子,多少男人想一亲芳泽。
看着他的睡颜,倒也算是乖巧,也不知梦里是什么光景。出了一会神后又把画面转过去傅怀谦那边,那男人正在教导一小女孩念书,那女孩应该就是他的女儿傅雅兰。心中微微一荡,觉得果然大叔最吸引他,又不禁嘲讽起自己是个坏女人。
于是早早收了念想倒头睡去,一直睡到晚饭时分梨香喊饭玉柯才起身。吃饭时易父也不在,易母简单吃了便回了房,留下了一屋子兄弟姐妹。
易池便提议明日出门赏菊去,因玉柯是待嫁女子故有些犹豫,怕出了门惹人闲话。而后又想了方法,那便是只在那长湖山庄园中赏菊。如此便不会遇见外人了,刚巧那山庄在城郊不远处,去也快回也快。
敲了板后一切只等易母同意,玉柯倒也随他去了。
第二日易池果然一早便让人送信来说事成了。于是玉柯急忙起床梳妆打扮,让红棠给她绾上了堕马髻,戴上赤金鸢尾小凤冠,辫了数条小辫子用红绳绑住。又戴上了珍珠钗,旁边缀了几朵小钿花。
而后冬蕊扫上了香馥粉,颊上铺的是珊瑚橘色的腮粉,唇上用的是珊瑚粉色的口脂。梨香给她换上了粉红色立领圆扣长衣,肉粉色对襟绣粉萼梅花领褙子,下身穿石青色百褶袄裙,又因是初秋,添上了一件杏红色印花披帛。
玉柯再一次把海棠玉佩塞进了里衣里,绿钗便给她戴上一比目珍珠勾圈,耳边戴一对赤金色小珍珠耳环,左手一玉镯,右手一银镯。
直把玉柯弄得眼花缭乱才完,她实在太喜欢这几个丫头的手了,每每把她打扮得合她心意。
“多谢菩萨赐我你们这几个巧妹子,我只怕今世都离不了你们了。”玉柯一边沾沾自喜一边往梨香怀里靠。但是把梨香羞得满脸通红,绿钗一看笑道:“姑娘快看,梨香这是上了什么脂粉,倒比那喜联还红呢。”玉柯一看也跟这笑了起来。
心想这梨香脸皮真薄,红棠还拿了个镜子照向梨香,说道:“你快看呀。”这下子梨香巴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玉柯把梨香护到了身后,“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可真爱打趣人,没看到人家这么怕羞,不似你们脸皮厚。”一副老母鸡护雏的样子。“姑娘说我们脸皮厚?我们倒要说姑娘脸皮厚呢,好好的姐姐不叫倒叫成了妹子。”绿钗一对俐嘴倒把玉柯给堵住了。
冬蕊倒也听够了便说:“好了好了,小孩子斗完嘴该干正事了,都收拾好东西,今儿个大爷让我们随姑娘一同出门,待会晚了可就不等人了。”几人一听这才各自散去。
众人皆知长湖山庄是郊外皇亲国戚爱游玩之处,就连当今皇上也亲临过几回。庄中一年四季皆有各样美景,秋日里当属流香园最热门了。也多亏易池人面较广,得了这包场一日的特权。
一顿早饭的功夫,丫鬟们都备好了东西,这才出发。到了游廊时遇到了易玉凤,她穿着水青色绣合欢花圆领袄衣,素白色长衣,松柏绿色纱裙,手中那着一青色印花帕子,迎面便像是竹林中的仙子,带着一股青风而来。
“姐姐,今儿个穿得可真好看。”玉柯学着那些妇人打量道。“我刚刚乍一看,倒像是竹林中的仙子。”易玉凤倒是不吃她这套。“你这嘴可真是越来越贫。”易玉凤又一看,“你倒真是个娇俏的小贫嘴。”
二人聊了一会便往那北门走去,易池和易荣早已等候了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