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回了府,换了家常便服,玉柯便随易母去向易父请安,去时易玉茜、易玉凤、易荣都在。易玉凤与易荣都是关姨娘的儿女,庶女易玉凤年长玉柯一岁,庶子易荣是家中老小,刚满十岁。因平日里易母贤良,待关姨娘不错,也把易玉凤和易荣接到跟前养大,故大家也算是好姐妹。
请完安后,易父问起那傅府寿宴如何时,玉柯竟只能答出那桌上的菜多好吃,易父便斥道:“怎的三丫头跟个饿鬼似的,你早上难不成饿着了?”玉柯只好低头不语。“哪家闺中小姐如你这般出去混吃,全不顾正事的?”易父虽是在说教,语气却狠不起来。
“父亲难道不知妹妹脾性?妹妹慌都来不及了哪能想到那么多事呢,倒不如问问母亲。”一旁易玉茜打和道。其实玉柯当然知道易父在说那件事,她不过是装傻罢了。
“老爷,今日当然是只有喜事,那傅家至今毫无动静,三丫头的事自然是成了。今日送那傅家媳妇的贺礼,自然能打点好一切,老爷就放心吧。”听易母如此一说易父才满意的扶了扶须。
“如此便好,只有定了这事我才能心安呐,只盼这三丫头能有长进,才不负我所为。”易父这才拿起热茶喝了起来。
玉柯心中暗自吐槽,这易母和尤睿荷果然有交易,难怪两人能笑成这样。这易父和易母不断为自己铺路造桥,玉柯也希望自己能不负众望,攻略傅凉致。
又闲坐了一会易父便让几姐妹散了,易玉凤走了过来道:“真是要恭喜妹妹了,再过半月姐姐也要出嫁,到时府里只剩下我一个女孩子,也少了姐妹乐趣了。”易玉茜回道:“妹妹这是何话,到时常于母亲到我们那处串门,姐妹便可再聚了。”
三个女孩子行至府中凉亭处坐下,“是啊,姐姐到时常来看看我们,便也不失姐妹情谊了。”玉柯看出几人平日情谊不浅,也附和着说道。
“可我心知姐姐和妹妹命好,能有人主持良缘,我虽是在太太跟前长大,可如今外头门路多有是庶女便不要的。也不知我以后能否有机会常与姐妹们相聚。”易玉凤素知庶女命运不平,自己姨娘没有本事,太太虽不曾亏待她,却也不禁心忧起来。“虽是如此,母亲平日里也疼惜妹妹,定不会委屈了妹妹。”易玉茜素日里也心软,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帮易玉凤找个好夫家。
玉柯听了只得心疼,封建社会里一个好夫家便是女人一生的归宿,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改变自己命运的办法,如果不是为了还债,她死也不愿来这种社会。
“虽然大户官绅人家兴许会来提亲,可只怕多为妾室,还不如让父母亲多配几家铺子和田地做嫁妆,让家境丰余的商户人家娶姐姐为正妻。宁愿做人正妻有底气些,也不要做人妾室。”说出这话时玉柯也吓了一跳。她心里真正想的是女儿家亦可自立自强,不需要靠嫁人生子来体现价值,可是如果说出来也只是大逆不道的话。
“妹妹说得正是了,正是这当家主母地位终比大户人家妾室要高。父亲行商必定认识许多商人,其中必定有年轻有为之士。父母亲看人是十拿十的准,还怕给妹妹找不到好人家吗?再说多有几家铺子和田地,妹妹也能多几分体己。”易玉茜如此说道。几姐妹就这样叽喳了一下午,有些话题虽然含蓄,有些事物又不懂,但玉柯也混了过去,从中也知道了不少。
这易玉凤长得细眉大眼,削肩窄腰,唇红体白,倒也是个十分有六分的美人,其母关姨娘也是个美人一位。易家三姐妹虽是商家女儿,却也自小琴棋书画不曾怠慢,也算是京城中略有名声的琼闺绣女。
周国公嫡长孙的媳妇已是易玉茜之位,傅家候夫人的位置已是玉柯的,两门亲事,已可让易家身价再涨,到时家中虽只有庶女,但才貌皆可还怕没有人慕名而来?
到了晚时易母派了人来喊饭,几人才散去,自行玩乐去的几个丫鬟才跟了上来。玉柯看到桌上有百花炖鹅掌时口水都快留出来了,但是菜又离玉柯甚远,对面易荣看出玉柯心思便起身给她夹了过去。“哎哟,真是我的好弟弟。”玉柯心喜这弟弟也太懂事了,那荣哥儿一脸娇笑,“我知三姐姐最好吃了,刚刚姐姐一看这边我就知道姐姐想吃这菜了。”这话一出,旁边众小丫鬟也偷笑了起来。
因易父又出了门,故玉柯一想,倒不如先把易玉凤的事和易母说了,但古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于是只能等饭后了。
漱完口后,易荣被送回了房间学习,玉柯便给易玉茜使眼色,易玉茜附耳过来,玉柯说明后她才知是何事。又看眼下正是好时机,便开口道:“母亲,女儿有个不情之请。女儿素知母亲疼爱我们姐妹,今我与三妹都已订下婚约,唯有二妹...”说完看了一眼易母。
易母听了,也看了易玉茜一眼,道:“这是何话,自古命皆有定”。易母以为易玉茜是在为易玉凤求姻缘。“女儿知道人各有命,我与三妹是嫡女,自是身份上能配的上好门第。可玉凤为庶女,虽在母亲跟前长大,但只怕外人拘泥于此,将来只可许于人家做妾室,可做人妾室难有出头之日,我身为长姐自是不忍看妹妹如此。只求母亲帮帮二妹,将来就是嫁于平凡人家做正妻,也好过做人妾室。”易玉茜一番话说得情深意切。
“我儿,难为你有这个心,你可放心,二丫头从小便不比你们差什么,我也疼爱她,将来自然让她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出门去。”易母抚了抚易玉茜的手说道。几姐妹听了皆是欢喜,连关姨娘也连忙谢恩道:“谢太太,谢太太,有太太这句话,我这贱身就是马上死了也瞑目了。”
玉凤扶起跪在地上的关姨娘,二人抱着哭了起来,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母亲,女儿也有个不情之请。”玉柯凑到易母身边说道。“哦?你有什么要说的?”
玉柯靠在易母肩上狗腿的说道:“女儿再过不久就要嫁人了,舍不得家里人,也担心二姐姐,若母亲能多给姐姐几间铺子和几亩田地,姐姐将来出嫁了也能有些体己,回娘家来看望母亲也就方便了。看我和大姐也更方便了。”玉柯和易玉茜一唱一和便把易母给哄了。
“难为你们姐妹情深,我和你们父亲说了便是,以后各有人家也要姐妹多联系,也要多接应娘家。”易母如此说道。一时间关姨娘和易玉凤都跪下谢恩,做为不是亲生的母亲。也许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但是听了最后那句话,玉柯突然想到,在古代儿女婚姻是父母的筹码之一,如今对易家来说最有价值的两个棋子已经提现了价值,这颗无关紧要的棋子也就无所谓怎样了,又暗自嘲笑了自己内心的黑暗。
这晚易府一家其乐融融,这也让玉柯想起了现代的家人,不知可都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