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玢紧紧的盯着他的眉眼,十分确定方才,未曾听错,“若儿?”他唇齿间低喃这个乳名,娇娇柔柔的,和那个人倒不怎么像,她总是端庄娴静的。他又想起那天看到的芙蓉步摇钗身,这个名像是她外祖父唤过,极为亲昵。
他勾唇笑道,“不若请永安侯夫人帮忙查找?待朕得到兵符,朕必封她为一品华国夫人。”
“请陛下恕罪。”计萧然猛的跪了下去,续道,“继妹姜氏乃一贞静柔顺女子,自小便饱读诗书,和永安侯爷伉俪情深。她必定不愿做出任何违背夫妻情谊之事。恳求陛下收回成命,属下必将赴汤蹈火为圣上拿回兵符。”
元玢看着他跪伏的身影,沉思了片刻。邪笑自傲道,“朕也不屑用一妇人!起来吧。”
“谢陛下!”计萧然缓缓起身,恭敬的站立。
“你们下去吧,等中秋宴上朕自会宣告你们二人身份。”
“属下告退。”计萧然和卫泰安恭敬的退出殿门。
待出了紫宸殿极远,卫泰安才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刚才陛下是在用永安侯夫人试你,你大可不必?”
“我知道。”计萧然浅浅笑道,“但有的时候,身体做不了主。”他见卫泰安似乎不太明白,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以后会明白的。走吧,元卓应该给我们备好了酒菜。”
卫泰安不明所以的跟在他身后,想了半天没想明白。随后便不再多思,反正他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郁俊诚神色忧郁的进了紫华院,自上次修若给了他提议之后,他上表为乌敏学求请且未遭到陛下斥责。从那之后,他遇事总喜欢第一时间便到修若这边坐坐,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姜修若将他迎了进去,让玉竹给他奉了一杯茶,关切道,“侯爷,这是怎么了?”
郁俊诚将袖中的奏本递给他,哀叹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说完,猛的灌了一杯温茶。
姜修若翻开奏折极快的扫了一眼,眸光流转,轻声道,“侯爷,先别着急,身子要紧。圣上既已将此本交由侯爷,应是不会怪罪。”
她见郁俊诚惊讶的抬眉看了她一眼,便心知所料不错。心里一沉,面上和煦道,“既如此,侯爷又何必上火?”
“你不知?”郁俊诚惊惧的叫了一声,挥手让众仆从退下去,将方才在宫内发生的一切道了一遍给她。
“真是难为娘娘!”她叹了一句,又幸和道,“还好侯爷无事。既然娘娘受累,不如修若去宫里一趟,给娘娘送些东西,也好宽宽娘娘的心绪。”
“不,不用。”郁俊诚摆头,阻止道。他是了解郁惜柔的,她此时恼恨不止,一定会乱发脾气,哪里还会好言好语对待修若。恐怕还会...他担心柔弱的修若遇到危险。劝道,“娘娘心情恐是不好,需调节休养。等过上一段时日,她平静下来,你再去探望她不迟。”
“好,修若听侯爷的。”姜修若温顺的点头。将奏本搁在桌上,细声细语的说道,“侯爷,既然圣上已经将此事揭过。当务之急是尽快处理好后续,别让陛下再对侯爷失望。”
“修若说的极是。”郁俊诚点头,抄起奏本便道,“我去薛家一趟,让舅父好好处理此事,平日他们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就算了,这次还敢如此胆大妄为,必要好好惩戒一番以儆效尤。你早些歇息。”
“侯爷路上小心。”姜修若将他送出门,便沉默的坐到罗汉床上。
如今,局势越来越不明朗。她故意用薛府吴氏放利子钱这事试探圣上,就是要看看圣上的态度以及想要斩断郁俊诚的母族。但如今,圣上未处置薛府,反而将此事交给了他。难道是要收回永安侯府兵权?但,郁俊诚虽身兼归德将军之职却并未掌兵,西州军营之事也从未听他提起过,秋燕也不知此事。西州、苍县派去的人还未传信回来,明义去了怀县也无消息。她下一步难道要等?
“玉竹。”她唤了一声。
“在。”玉竹清亮的应了,掀了门帘疾步走了进来。
“去告诉秋燕,让她想法子叫郁惜柔召我进宫一趟,有圣上在更好。”她需要去宫中看看形势。
“诺。”玉竹利落的应道,碎步出了房门。
姜修若带着玉竹在宫门口静候郁惜柔宫里的内侍,不过片刻,一个眼神机灵的圆脸内侍便走了过来。他先给姜修若欠了欠身,笑着歉意道,“不好意思,让夫人久厚。蒉内侍因犯错昨日被美人杖毙。小的是刚进云露殿的陶安,这就引夫人过去。”
“有劳您了。”姜修若谦逊道。
“夫人严重,这边请。”陶安笑呵呵的回道,还不忘小心提醒,“夫人小心脚下。”他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脚下不经意的慢了姜修若半步。
姜修若心中微动,神情却极为平静。随他走了没多大一会,穿过一片片的红墙绿瓦,到了一处华丽的宫门前。她状是疑惑的问道,“陶内侍,美人不是已经搬至云露殿了吗?”而这个,朱漆大门顶端上悬着的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则霸气的写着“永曦宫”。
陶安呆愣的一惊,圆圆的脸上顿时浮现羞红的愧色,他摸了摸后脑勺懊恼道,“实在对不住,夫人,我...我...迷路了。”
姜修若还未开口,玉竹便恼怒的瞪着他,教训道,“你怎么回事?会不会办事啊?”
“我...我...”陶安涨红脸,低垂着头,愧疚的呐呐不言,脸颊逐渐变的湿润起来。抽抽噎噎道,“我...不知道...怎么办?美人一定会打死我的。”
玉竹气恼的想上前给他一拳,被姜修若拉住。她体贴道,“没事,我们去此宫求问一番,有事我来担着。”
陶安抬头感激涕零的看了她一眼,又被玉竹恐吓的身子抖了抖,往她身旁躲了躲。
玉竹恨恨道,“真不知道他在宫里是如何活下来的?”
“我很聪明的,只是...不识阡陌。”陶安小声的辩驳了一句,又微恐的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