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椿香苦涩的开口解释,“你不知道娘娘在宫中过的是什么日子,乌后跋扈,经常率众嫔妃欺辱娘娘。若不是陛下怜惜,娘娘只怕早就活不成了。”她说完,用绣帕擦了擦脸上滚落的泪珠。
“哐当!”
郁俊诚震怒的将笔搁砸在地上,恨声道,“乌相欺人太甚。”他见椿香还在不断的哭泣,又开解道,“辛苦你在宫中照顾柔儿。但目前最紧要的是让柔儿平安将孩子诞下,只要有了孩子,我们才能图谋以后。”
“诺。”椿香恭顺的颔首。
他称赞的点头,又开口吩咐道,“你要多劝劝柔儿,大嫂毕竟也是她的亲人,以后不要再那么无礼。”
椿香翘首欲言欲止,而后螓首又缓缓的垂下去。郁俊诚当然见到她的神色,他叹道,“行吧,你去叫柔儿过来见我,我亲自给她说。”
“诺。”她略带感激的回道,又轻声问道,“侯爷还有其他吩咐吗?”
郁俊诚脑中转了一圈,他正色道,“以夫人的名义请娘娘过来。”
“诺。”她点头表示明白,正准备告退离开。身后又响起老爷关切的声音,“有时间也去见见宁鹏,他很惦记你。”但她似乎没有听见,直接打推开门走了出去。
姜修若带着玉竹走过蜿蜒的九曲廊桥、水榭,两边的池水因清风的吹拂带起丝丝的涟漪,池上的片片荷花才刚刚露角,整片景色清秀宜人。
她走到清风苑外,朝院外站立的宫人行了一礼,开口道,“臣妇求见柔妃娘娘,还望宫人帮忙通禀一声。”
门口的宫人诧异的正准备回话,被苑内一声粗犷的声音打断。
“让她进来。”
宫人连忙收紧心思,恭敬的引她进入苑内,在园中池水旁的一处八角重檐亭方停住,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臣妇拜见陛下,请陛下安。”
“奴婢叩见陛下,陛下万福。”
姜修若远远在见到亭中男人玄色的衣角时,便带着玉竹立刻行礼。
“起。”男人宣了一声,又命令道,“过来坐。”
“臣妇遵旨。”她低垂着头,恭顺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男人似乎极浅的笑了一声,嗓音粗放豪迈,狂放不羁。他开口道,“把头抬起来。”
“臣妇不敢。”她惶恐不安的回道。
对面传来的嗓音冷峻而清冽,似乎夹杂着暴怒,他阴沉道,“朕,命令你。”
“诺。”姜修若缓慢的抬起头,终于看清眼前男人的样貌。他面容硬朗,棱角分明,一对剑眉下藏着一双总带着倦意的丹凤眼,乍一看会让人觉得此人喜怒不定,暴躁无常。但她却分明的看到那双眸子深处潜藏的冷厉和无情,甚至有些嗜血。她将目光略微偏移,没有再和那双眼眸对上。
元玢倒是兴头十足的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一身紫色的华服,蛾眉轻扫,朱唇微点,鹅蛋脸有些消瘦,不算太美。倒是那双眼睛很有意思的紧,他在眼底似乎瞧到了冷冽?他心中有些腹诽,揶揄道,“永和郡夫人和上次在宫中所见,倒是有些不同。”
她惊异他的敏锐,这是从那日得知真相数日后,第一个察觉到她神色有变的人。她原本以为她将情绪已经收敛的非常好,没想到还会被人看出。她心中思绪转了千遍,面色依旧平静从容。恭谨的回道,“陛下恕罪,臣妇前几日偶感风寒,近两日才刚病愈。”
他点了一下头,似乎是相信了这番言辞。朝她身后瞥了一眼,点着玉竹道,“夫人的这个丫鬟看起来倒是聪明伶俐的很。”
姜修若回望一眼跪在身后谢恩的玉竹,浅笑柔顺的回道,“多谢陛下赞赏。”
元玢示意身后的内侍安硕将煮好的清茶递给她一杯,有些新奇的开口问道,“听说西市的玉泉楼是夫人的?”
她感激的接过茶瓯,轻声道,“回陛下,的确是臣妇所有。它原是由臣妇外祖父在经营,后外祖父去世,便留给臣妇做了嫁妆。”
他半晌没有作声,似乎是在发愣,又像是在思索。过了片刻,才端起玉色的茶瓯饮了一口,静静的注视园中的一波池水。
整个园中顿时沉寂无声,只有炉中的炭火发出“吱吱”的声响。
过了许久,他似乎才想起来姜修若还在亭中,有些奇怪的开口,“永和郡夫人求见柔妃所为何事?”
姜修若脸色微霞,羞愧的回道,“前段时日因臣妇身体不适,娘娘进宫多日,臣妇才想起来未将卫夫人的嫁妆交于娘娘。”
“是臣妇的过错,望陛下恕罪。”她说完,便直接行礼请罪。
元玢双眼微眯,神情复杂。他望着脚下的这个女人,心中的疑惑更深。少顷,淡淡的开口,“起来吧,这件事交由柔妃自行处理。”
“多谢陛下。”她起身,在石凳边缘处坐下。
他似乎想起什么,眼中满是趣味,戏谑道,“柔妃此时并不在清风苑,刚才被自称是夫人的丫鬟请走了。”
姜修若心中一冷,面上浮起一片羞红,惭愧道,“可能是,下人弄错了,是臣妇管束不力。”
元玢早已见到她刚刚得到消息后震惊的神情,还有拿着绣帕的手偷偷收紧。他心中哼笑一声,看来不是她,她是个蠢的。
姜修若回到紫华院,在玉竹和青黛的服侍下换了一身墨色的宽袖直裾裙,脸色才缓缓的放松下来。她依在软塌上,回想了一遍刚刚陛下的问话,以及陛下的每个神情。她十分确信她没有看错,他的眼中有着对她的审视和怀疑。
最后那个垂问,她本可以不动声色的,但她却故意露出了吃惊的模样,所以陛下对她的猜疑似乎顷刻间便退了出去。但为什么?陛下会对她有所猜忌,是因永安侯府?柔妃?还是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