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洛桃 (古风小倌文微H)--春桃已死(补)

一头冷水往头上泼去,倒在地板上的少年惊醒过来。

[咳!咳...嘎...]春桃痛苦地低喘着,胸口痛得连吸上一口气都困难。用手捂着胸膛,心想该是折了几根肋骨。

平稳了呼吸,少年坐在地上,抬眼就见到王氏居高临下的鄙视着他。

[醒了?]

春桃不禁浑身一抖,用手撑着地板,勉强地跪直身子,头叩着地。

可想到艳桃惨死,众人在国公府里每日过得如此战战兢兢,都是拜这个主母所赐。

少年一口气堵在心中,实在不想对这个狠毒的女人服软,亦不能服软。

凭什麽?

只因为她出身高贵?因为她是国公夫人?她是李扬妻子?

春桃咬着下唇,忍住了向女人咆吼的冲动,脸上没半丝惧色,平淡道:[夫人息怒。]

[啪]王氏劈手就一巴掌落在人脸上,觉得不够解气又连着打了几巴掌。

[息怒? 你再三勾引我的夫君,还有脸叫我息怒 ?我是他的妻子,你算什麽东西!]

春桃吐了口中的鲜血,伸手拭去了流到眼角的血水,拨开盖着眼睛的发丝。

[哈!]少年低头跪着,冷笑了一声 ,脸上倒是一派平静,仍是没带一丝惊恐的神色。

[笑什麽!] 女人被少年激坏了,扑上前,揪着少年的发,将少年的头重重地撼在地板上。

头晕得紧,脸上身上火辣辣的痛,全身骨头像散架了一般。

春桃咳了口血,勾了勾嘴角,冷冷道:[夫人今日的惩罚,怕是重了些,多大的事呢?不过是保护夫人时不慎冲撞了夫人的贵体。要是夫人大度,自然不会跟我这个男宠计较?只怕夫人是恼,李扬心里有了我。若然我是女子,恐怕这府里也没夫人的事了 。]

王氏怒极反笑,少年句句戳到她的痛处。

她为李扬生了两个孩子,操持着府内大小事务,对男人更是尽一切的温柔贤淑,对後苑妾室也不太苛刻。她还要怎样做?这些年来李扬与她维持着表面上的相敬如宾,平日里连看她的目光也是冷冷冰冰,没有情绪。

都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李扬宠他、护他、冷落他、就是连责罚他!都是因为这少年是真真让男人惦记着,放了在心里!

她是谁?她可是国公府里的主母!是男人的正妻,只有她才配拥有男人的心!一个男宠?一个玩物?

[哼!嘴巴会说得很,难怪诱得李扬总是向着你!]

王氏一个眼色下来,她身後的两个护院走到少年跟前,一鞭一鞭的死命抽打在春桃身上。

鞭上有倒钩尖刺,一抽一带,皮肉被刮起来, 顿时溅出一阵甜腥血味。

春桃紧咬下唇,尽管痛得人冷汗直冒,四肢抽搐,始终没哼出一声。

十数鞭後,少年已像一块破布般瘫在地上,半眯着眼,喘着微弱的细气,身上更是被抽得没成人样,奄奄一息。

王氏得瑟的走上前,冷眼扫过了地上的人,後又踹了少年一脚,力度大得让人滚了半圈。

春桃此时连睁眼觉困难,觉得自己一条命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只望女人能给个痛快,免了这些折磨。

[没我下令,他都不能死!保住他的贱命!我要一刀一刀割了他的肉!贱人!李扬是我夫君!你算什麽?]

王氏踱步到少年跟前,见到少年玉白修长的手指,她登地冒起火来,抬脚狠狠地践踏上去。

这一脚倒比起身上其他伤势,实在算不上痛。春桃只反射性的颤了一颤身子,虚弱得连叫喊都不成。

女人见过男人捉起少年的手,温柔细吻。见过男人听着少年弹琴,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也想到了少年那双手抚摸过他的夫君......

可恨至极!

[ 听说十指痛归心,我的心有多痛,该让你稍为体会一下。来人!]

王氏转身从房中桌上取来一把剪子。

[ 将他压好!我要把他的手指一只一只剪断!]

少年知道王氏今次绝不轻饶他,但没想到女人竟是要废了他。

春桃拼了最後一口气,挣紮起来,脸上满是惊恐。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夹着他,其中一人捉起他的右手。王氏执着剪子,眼中尽是不屑,走到少年跟前,提起他的尾指, 落下了刀。

[啊!] 剪子绞着皮肉,本已剩最後一口气的人,也痛得惨叫起来。 到了骨头处,王氏发狠,用力将人的手指连着骨肉硬生生扯断。

一指掉落, 血流如泉涌。 少年早已痛得昏死过去,嘴里含糊道着[李扬]二字。

[吊起他!别让他死!我每天来断他一指,看他如何得戚!]

刑房里的人得令,替少年止了血,上了些药, 再将他双手绑上,垂吊在屋顶的木梁上。

秋棠回到国公府後,打听到李姨娘难产死去,张姨娘及春桃二人竟然联手要杀害夫人,已被关到刑房受审。

[不可能,王氏...春桃......]秋棠整个人如掉入冰潭,头皮阵阵发麻,八月的天,也冒起了寒意。失魂落魄的回到静心苑,跪在佛像前,盼着白幽能尽快到来。

王氏这一箭三雕,实在是高兴得不得了。府里只剩下一个胆怯的杨氏及自己的婢女霜菲。 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李扬眼中迟早会有自己的。

望着怀中的两个孩儿,女人心里柔得像水。想到男人以後爱的是她,宠的是她,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夫人外面来了客人!]

[是谁?]

[静王妃!]

王氏稍一思索,王妃平日与她未曾有交情。若是朝廷上的事,更不可能,静王爷可说是权倾朝野。

[ 夫人!王妃还领了近百兵马围了在国公府外! 说什麽不放人,直接杀进去!奴才听得糊涂,只能请夫人你出去处理!]

[人呢?]

[奴才将人请去了前厅。]

[管事,先调些人来屋前候着。得了我的命令,便入屋护我周全。]

女人脑中实在翻不出有开罪过这位人物的记忆,无故领了近百人马前来,府中又没个男人,王氏说不胆怯便是假的。

不管如何,王妃是绝对得罪不起的人物,王氏叹了口气,交待自己的贴身婢女将世子抱到杨氏那边,让杨氏从国公府偏门那边出去,到李扬京外的别院暂候。

王氏进去前厅,就见到白幽坐在正位上慢悠悠的喝着茶。身旁四个婢女候着,屋里站了十多个带刀的侍卫。

国公府数十个护院在李管事带领下围在屋外,个个持棍带刀,等待女主的命令。

[都说静王妃人间绝色,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才真的相信了。未知王妃特意前来,有何要事?]

女人一进屋便盈盈袅袅的对人行了礼,再走到白幽旁边落坐。

白幽抬头,目光阴沉的扫过了王氏,只问了一句:[春桃人呢?]

王氏怔了怔, 才想到王妃口中的春桃是何人。

又是那个春桃?那男妓莫不成以前是王妃相好?

王氏拧着手中的帕子,脸上神色温婉平静,其实心里已把人臭骂了好几遍。

[他一个低贱男色,不至於要王妃带兵来国公府要人吧。]

[ 他是个低贱男色?]白幽露出个玩味的笑容,挑了挑眉,冷冷道:[王氏,虽是个男色,但听闻李扬也是宠得很的。]

女人当然知道李扬宠爱少年,但从没想到此事已传出了府外,自己的夫君不但养了男色,还捧在手掌心中疼着,是把她这个正妻置於何地?这叫她日後如何能面对众宗妇轻蔑的目光?

王氏取出手帕,印了印朱唇,藉此掩盖着她变得僵硬的笑容。

[哦,这些话都不知王妃是从那边听来的。妾身虽无用,但管着自己府中几个人还是足够的,有劳王妃费心了。]

[我今日来不是跟你癈话,王氏,我只要人!]

女人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扯着嘴角,冷笑了声。

[唉,王妃你要的人是要什麽人呢?这府里就算是条狗,也是开国公李扬的,这要人的事。妾身可做不了主。]

白幽反了个白眼,努着嘴,回道:[你少来这套了,别说是国公府的人。我回去说句要的话,连你娘家的将军府我都能要得来。]

[ 白幽!你...你...我府中无此人!请王妃回去吧!送客!]王氏握着帕子的手猛然攥紧,气得嘴角抽搐。

[好极了。]白幽挑了挑眉,冷下了脸,抬手,挥下。

[给我搜!]

[白幽!别太过份!你当我国公府是什麽地方?]王氏拍了木案,轰然站起。

女人一声怒吼,屋外的护院便冲了进屋,与大厅里的侍卫两边相相对待。

白幽不为所动,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冷声道:[王氏,我今日来只要将人带走。你给最好,不然我反转国公府也要将人带出来!]

王氏见厅里的侍卫纷纷拔刀,已有些怯意。开国公府内只有护院六十人,实在没法跟王妃手中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相比。再者李扬出门前吩咐好,国公府里一切交由她处理。若然此事得罪了王妃,将府院闹得鸡飞狗走,男人知道必定会责怪她。

为了一个男宠,实在不值。

[ 且慢!] 王氏喝住了将要动手的人。

白幽搁下茶盏,悠然道:[人呢?]

王氏咬牙切齿,气得全身发抖,瞪着白幽,向身後的婢女道:[带那贱人过来!]

片刻,春桃就被人用抬的,带到了前厅。

[你!]白幽见到满身伤痕,已昏死过去的人,激得摔了一个茶盏,要上前跟王氏理论,身後的一个婢女拉着了人道:[王妃息怒,还是赶快带人回王府医治要紧!]

白幽冷哼了句,命令了个身壮的护卫抱起了少年。 回头,向王氏道:[ 天道好轮回,我劝你,善良点好。]嗤笑一声,便抬脚出屋。

王氏在人转身走後,扫落了一桌子的东西。

[都是些不男不女的贱东西!]

屋里的奴婢吓得通通跪在地方,劝王氏息怒,小心祸从口出。这番话若然传了出府,必定有大麻烦。

白幽带着人离开了国公府。 昏过去的少年在被人抬出来时,意识已有点清明。 好被吊得太久,身上又痛得厉害,根本没法动一下,缓了一会他才睁开眼。见到的是教人一世不能忘记的绝美容颜,静王妃,白幽。

[王...妃?] 春桃喘着气,脸色发白,有点不可置信的递起了手。

[春桃,是我!我来救你了!放心!放心!]白幽见人醒来,心里就踏实很多。刚才抱上马车的少年,已出气多入气少,真的只剩下那一口气而已。

白幽伸手,握着少年那抖震着的右手。

[啊......]

少年那斯心裂肺的痛叫,吓了他一下。 白幽低下头,细心一看,才见到少年右手的尾指不在。伤口不是齐口,定是被人硬生生扯断的。

[ 春桃...怎会...王氏?]白幽捧着他的手,眼眶红了起来。

[ 春桃别怕,别怕,我带你回王府找范文川给你医治。他医术好,一定有办法的,你忍一忍,别怕。]

白幽一直为拆散他与李扬的事情而後悔。如今见到少年在国公府受尽淩虐,心里更是难过。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滴落在少年脸上。

春桃微笑着说:[王妃如此尊贵的人,为小人流泪,会折了小人的福气。别哭,我不痛,没事了......] 本想替白幽拭泪的人,一语未毕,就已经昏迷。

春桃身子一向孱弱, 又遭受到连番劫难,身上伤得又重,这一觉醒来,已是十天後。

[ 你给我过来好好吃饭!白幽!]

[ 不吃!王爷你先答应让我养孔雀!]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桌上,听得出来有人很烦躁。半晌,只听闻有人叹了口气,声音低磁道:[ 幽儿,你几日前捉来的黑熊还关着。今日又要养孔雀是何意?]

[ 听说孔雀是灵鸟,能治百病,我要拔几根毛放在桃儿房里,保佑他能快点醒来!]

[ 王爷,静王爷,夫君,求你嘛!] 白幽一脸娇羞的依偎在男人怀里,嗔道:[相公,来嘛,给我一只孔雀。]

[咳...咳咳。] 躺在床上的春桃无意打扰别人夫妻间的乐趣,可是他喉咙真的很痒,很乾,实在是忍不住轻咳了出来。

[洛公子醒来了!] 值守着的婢女赶快掀开床幔。只见白幽红着一双凤眼,呜咽着从屏风後面走来,一下子就扑到少年床榻边,捉着人的手。

[ 春桃你睡了十日!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会变成植物人!]

少年脑袋仍是糊成一团,什麽植...物人? 王妃的话,他是听不太懂。睡了十日,倒是很清楚。难怪嗓子火烧般乾痛。

[王...王...] 少年声音生涩得很。

[ 别说了,我知道...春桃,没事了,你放心吧。]白幽更用力的捉紧了春桃双手。

少年一下子涌出了眼泪,抿着唇, 闭上眼。 半响,颤声道:[王妃,你握着我的伤口了......]

白幽低头, 自己果真将人的右手断指节压得渗出了血,染红了纱布。

王妃摸了摸鼻子,眨了眨眼睛, 松开了手,抬头仰望屋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 桃儿,李扬回来了。]

春桃听後,心中毫无波澜。他日盼夜盼着的男人终於回来了。可是竟不像从前一样激动,高兴。

经历了连番失落与劫难。他对男人的爱,已没了当初的炽热与执着。

李扬终究不是以前的李扬,再也不可能是......

这场大梦只有自己一人未醒过来,还赔上了旁人的幸福和性命。

[桃儿, 他有来王府跟我要人。我推辞了,说你伤势未好。]白幽难得认真起来。

少年眼中一黯,想起艳桃或多或少因着他而惨死,就连云仲都不知是否安好。少年一颗心实在酸涩得紧,低着头,颤声道:[王妃,春桃自觉罪孽深重,我...我...惭对所有人......]

少年仰起头,擦去了即要滑出的眼泪。半响,回说:[静王妃,请你通报国公府,春桃已死。]

白幽不解,问人。

少年脸色苍白如纸,目光空洞,脸上神色淡漠,轻轻地道:[ 我与哥哥的情分本应已尽,只是我痴迷不悟,才害了身边的人。这些天我做了恶梦, 梦中的我总是哭,泪从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

少年压下了眼泪,吁了口气,[如今泪尽了,梦也该醒了。]

春桃此时平淡轻松的模样,竟叫白幽看得有点心塞。这少年是真真心碎了,绝望了。

[我伤养好了,就会跟秋棠回惠阳城重新过活。]

[不行!你要在王府陪我,你以後就在京城,我罩你!那些秋棠,菱湘他们通通接来!你不要走!]

[咳!]屏风後一直被冷落的男人嘘咳了声,终於引起了自家王妃的注意。

白幽轰一下的站了起来。

[你要带人回王府能问一下我吗?]静王爷负手,慢慢从屏风後踱步到人跟前。

[小人洛桃,拜见王爷!]春桃见到人,撑起身子,想要下去行跪礼,却被白幽按回床上。

[行了!你别折腾,我家男人跟我一样,不拘泥於礼数,不用跪了。]

男人翻了个白眼,对春桃点了点头,算默认了王妃的话。

[白王妃让你留下就留下,我王府最不缺客房。]

春桃是不怕白幽撒野耍赖,但却不敢拒绝一身肃杀之气的静王爷,只好颤颤巍巍的答应下来。

李扬离府已有三个多月,李管事一知道人要回来从早上就站在府门口等着。

王氏连同侧室杨氏在府里正厅恭候着男人回来。李扬见到杨氏手抱的孩子,便知道应该是艳桃生下的孩子。

王氏看见自己夫君平安回来,止不住脸上的欢喜, 迎上前向男人行礼。

李扬扶起了妻子,先去看看两个孩子,再到杨氏跟前,问人:[这是艳桃的孩子吗?]

杨氏将婴孩交到李扬怀中,柔声道:[正是,李姨娘诞下了千金。]

男人望着怀中软软糯糯的一圑,脸上扬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好。]望了众人,不见艳桃及云仲,问道:[还有两位姨娘呢?]男人用手指戳着女儿的脸蛋儿,怀中的小人儿逗得直笑。

望着怀中那圑软糯可爱的女娃儿,心中不禁想念起同样温顺柔媚的小妖精。也不知人在静心苑过得怎样,身体有没有调养好,半年多了,应该是好了吧。李扬想着想着,嘴角就止不住上扬,眼中尽是柔情。

府中各人原本就觉得男人会嫌弃这个庶女身份低贱。可众人见到李扬望着怀中的娃娃笑得温柔,到了此刻,大家都清楚知道,李扬是喜欢这位千金的。

[夫君,婴孩不耐酷热,妾身先让奶娘带下去。夫君一路赶来,怕是疲累了,何不先更衣休歇,再见人也不迟。]

王氏先走上来,劝着男人回猗心苑。直到傍晚时分,李扬睡醒了,才叫了李管事查问府中近来发生的事。李管事都知纸包不止火,只好如实报说。

李姨娘难产死了,张姨娘及春桃因意图谋害正室,一个被送还李府,一个被静王妃带走了。

李扬激得七孔生烟,震怒得眼珠发红,喷着粗气,双拳紧握。他不在府中的日子,王氏倒也是无事生事来!迫得一个死,两个走?

男人闭了眼,吸了口气。

现时,还不是时候。

半响,睁开眼睛,眸色回复平静,青筋暴跳的额角仍显出男人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李姨娘的後事处理好没有?]

[已经安葬了。]

男人叹口气,又问:[张姨娘呢?]

[嗯......]

[说!]男人拍了拍木案,吼着问人。

[回国公爷,张姨娘谋杀正妻,是大罪。夫人命人挖了她一目,割了舌根,送回了李府。]

李扬咬牙,再问:[春桃呢?]

李管事抖着身子,将静王妃领兵入府带走春桃的事如实告知。

李扬脸色霎时变得狰狞,刚握在手中的玉如意被砸得粉碎,屋里的几个下人吓得全跪了下来。

[王氏!]李扬愤然跑了出去,冲到王氏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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