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的小姑娘在卧室里辗转许久,一颗心七上八下地不安生,只想见他。
避着人,小心翼翼地上了三楼,正想往他的卧室走去,书房的动静让她侧耳留步。
脚步一顿,这墙角便被偷听了去。
听到母亲说要送自己去英国,她慌了神,再听到母亲问他,小姑娘心急如焚。。
对姚谨中,她有把握,却不是百分百毫无顾虑的。
若他退缩,若他迟疑,若他顺了妈妈的话……
她不敢想,怕到只剩下哭了。
耳边传来男人低厚的声音,隔着门,闷闷地沉重。
他说,送她去英国,他不忍心。
他说,会护着她,说到做到。
当着母亲的面,他无所顾忌,话语轻巧,却字字如誓。
躲在房门口的小人儿蜷缩着身子,一双手死死捂住口鼻,将所有的呜咽一并掩藏。
书房里。
剑拔弩张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徐青兰低头沉默,眼眸里透着深深的苦涩。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盯着他,姚谨中泰然自若,半分迟疑都没有。
他越是笃定,徐青兰也是发怵。
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
姚谨中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握成拳的手才缓缓松开。
发白的指关节褪色未还,指尖微微颤抖。
他原是胸有成竹的,可直到真正面临的这一刻,才发现并非易事。
比任何一次临场对弈都艰难。
姚谨中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心里的不安也一并消了些。
脑海里浮现出小姑娘的笑颜,明媚娇俏的人儿,冲他笑得开怀。
突然,又觉得什么都值了。
好想见她啊。
想抱抱她,软绵温柔的小身子带着奶香。
想轻吻她,每一处都不舍得落下。
窗户纸掀了大半,震惊和不堪相持不下。
今日的姚宅,注定不会太平。
书房的一番对峙,徐青兰并未被说服。
是啊,如此荒唐,怎么可能被他三言两语说服。
况且,姚谨中的口吻,也不像是想得到认可,纯粹是不想瞒着罢了。
她想着姚谨中是走火入魔了,又念着蓝岚尚未成年,心智未熟,什么都不懂。
趁着木未成舟,将他俩分开的念头越发强烈了。
姚谨中以为说了,至少让母亲心里有了数。
其实不然。
徐青兰隔天就找人,着手开始办理了女儿的入学手续。
隔了几日,蓝岚放学回家,看到母亲坐在客厅,手里拿着资料细细阅读着。
管家从偏厅走过来,恭顺地说:“夫人,都打点妥当了。”
徐青兰轻点了点头,挥手遣他下去了。
玄关处放着几个行李箱,眼熟的很,大多是她的东西。
蓝岚心里一凉,最坏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妈妈说要送自己去英国,难不成,是要兑现了。
看着佣人正要将行李往外搬,急眼了的小姑娘往前一挡,将他手中的行李抢了回来,重重扔掷在地上。
这动静不小,里里外外惊动了不少人。
徐青兰踱步走来,看到玄关处发脾气的人,一改往常的温柔哄劝,鲜少的不为所动。
她看着女儿,神色复杂,百感交集,一时间拿不准主意。
姚谨中是那样坚定不移的态度,眼前的小姑娘又是一副誓死不从的决绝,这事,比她想得更为棘手。
“回来了啊。”徐青兰问。
蓝岚看着母亲,心底的怒气蹭的涌上来,口气不善:“妈妈,我哪儿也不去。”
果然是一母同胞,她执拗起来,与当日的姚谨中不遑多让。
徐青兰没说话,玄关处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拉着她的手,想将她带回客厅沙发处,细细说明这一番安排。
谁知……
蓝岚甩开母亲伸过来的手,目光如炬,她没有得到安心的回答,这事就不能不了了之。
“不管是英国还是哪里,我!都!不!走!”
被女儿这样怒目相视,徐青兰震惊之余,更多的是难过和伤心。
母女两个在玄关处面面相觑,谁都不退让,也没有人先服软。
姚谨中就是在这样紧绷的时刻回到家的。
两人这些天都没有同进同出,小姑娘上学都是司机接送的,也是为了做给长辈看。
虽是和母亲点明一二,可这事儿,换谁都难以接受。
姚谨中不想刺激母亲,这桩事太难了,步步为营,绝不是逞一时意气的时候。
没想到,今日回家,会撞见这样一幕。
看着玄关处的行李,小姑娘炸毛的神色,还有母亲冷眼隐怒的忍耐。
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
难怪这些天不寻常的风平浪静,原来,是想着先斩后奏。
男人换了鞋,走上前几步,将小姑娘压在肩上的重重书包卸下来,拍拍她的小脑袋,顺了顺炸毛的长发。
这一连串动作果真神奇,蓝岚看到他回来了,心里安了许多,神色轻松,嘴角扬起甜笑。
“乖,你先回房。”
他轻声地说道,微微颔首,话语温柔,口风吹着耳畔,这姿势,又暧昧又动人。
显然的,他并不打算在掩饰什么了,当着母亲的面,随心所欲。
蓝岚乖乖点头,路过母亲的身边,她停下脚步,用极其轻的声音说道:“妈妈,对不起。”
她方才太没礼貌了,姚谨中没点出来,可他话里也有责备的意思。
徐青兰亲眼目睹眼前这一幕,不可谓不诧异。
男人轻抚黑发的动作,侧耳轻语的姿势,连那句话,都带着不知名的宠溺和情愫。
这么显而易见,为何从前竟丝毫都未曾察觉。
真正叫她无力的,是女儿的那一句“对不起”。
不可否认的,姚谨中将她教得很好,名门秀媛,知书达礼。
这也正好解释,她这个母亲,空有一个虚名,当得有多失败。
着实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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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更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