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后的第一面,在酒吧,第二面一起吃日料。第三面,已经在酒店的大床上了。阮玉枕在他手臂上,咸湿的泪滑落到嘴角。她想起多年前,那时候还在上高中吧,他被选去做音乐特长生。特长生跟普通需要参加高考的同学唯一不同的是,高三是不跟他们一起上课的。何念时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就在他家房间午睡,她也是这样枕着他手臂,掉眼泪。明明没发出任何声音,他就像知道她在哭一样,轻轻抹她眼角,头贴额头地哄她:“别哭了,我不去就是了,我留下来陪你一起吃午饭,陪你上学放学。”后来,他真的没去。
不是少年热血,他根本没想过自己是为了说出去都要被人瞧不起的所谓男女感情,弃前途而不顾,当下一心只想着怀里的人别为了自己难过。她难过,他也难过。他信自己不走特长生这条路,高考也能考上好大学。
何念时一抹,果然,又在哭。她原本还是隐忍地哭,没做声,被他知晓后,眼泪像开了闸似的,止也止不住。哭得鼻子透不过气来,张嘴呼吸。他捏了她鼻子一把:“哭什么!”阮玉把头埋在他肩窝擤鼻涕,瓮声瓮气:“你把我睡了,你要负责任!”
“谁规定的我把你睡了我就要负责任啊?”何念时故作吃惊,阮玉却怔住了,他就算不负责任,她也是不能拿他怎样的呀。
他边拍她的背边说:“你要我怎么负责任,阮小姐?”
“你今天,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我男朋友了!”她骄傲又郑重的宣布。
多少年过去,我依然记得。你能感受到我的泪,我知道你知道我在哭,我知道你心酸心软。爱情里不仅只有甜、辣、涩,还有那酸酸的感觉,我一辈子谨记,你带给我的感动。
第二天一早退了房,何念时带阮玉去附近的茶餐厅吃过早餐,就急匆匆要起身赶回单位。阮小姐笑眯眯问她:“政府单位上班清闲么?考试难么?”何念时回头一笑,一口白牙:“阮玉,我单位不招笨蛋,我不搞办公室恋情。”
他们在路口分别,何念时看她,柔软的发烫成一头蓬松的小卷毛,懒懒搭在肩膀。她读书那会还有点婴儿肥,如今清瘦了不少,本来就170的身高,显得人更瘦长了。他转身走,她忍不住回头望望他,看到的是一个挺拔的背影,还是昨天那件抹茶色的T,袖管空余许多位置,两根胳膊又长又直。
没走几步,她的手机响起,是他的来电。他性感的嗓音从那端传来,她嘴角不禁漾起笑。昨晚她宣布,他正式成为她男朋友,这番话,似曾相识——
“看,那个就是何念时,3班的!”阮玉对于女生们叽叽喳喳讨论的这位,一向是不感冒的,她瞥了眼,心想,不就一酸秀才。那时阮玉心仪的男生都固定在了一个类型,没有具体人物,但对会打篮球、个高、运动型的男生特别有好感。何念时呢,帅是帅,但太过秀气了。戴着一副眼镜跟小白脸似的,也不打篮球。熟悉后她才知道,他600多度的近视,是不方便打球的。初一整年都过去了,初二上半学期也差不多要过完了,同在一个班,他们两个也仅限于知道对方名字的地步。
同桌林潇潇第10086次在阮玉耳旁吹:“何念时真的好靓仔啊!”阮玉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被她抓住肩膀摇晃:“他刚刚电我了!他眼睛会放电你知道吗!”说完捂着脸冲去了洗手间。
阮玉收拾书包准备走人,扭头看到何念时就在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她鬼使神差地指了指课室前门,林潇潇冲去厕所的方向,说:“她说你对她放电。”
“那我现在电你可以吗?”何念时对着她眨了眨眼睛。就在这一刹那,阮玉突然醒悟过来,他是真的帅,隔着镜片下的那双瑞凤眼,黑白分明的眼眸。触电是什么感觉?阮玉总算知道了。自那以后,她连喜欢的男生类型也转变了,成了何念时的头号粉丝。
某天课间休息,阮玉准备去走廊装水,路过何念时的座位,听到他后座的女生周青扬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一封信吗?”说罢,拉了背过身的何念时背部的衣领,整瓶风油精倒进他校服里。何念时当下什么反应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当时脑袋一热,就把周青扬扯了起来,粗声粗气问她:“你干嘛!你给他道歉!”
“你是他哪位?”周青扬一句话就把她给噎住了,全班看热闹的同学没人吱声。
阮玉帅气地一甩马尾,拨弄了一下刘海:“我是她女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