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见色起意(1v1)--第九章拔毒(上)

第九章拔毒(上)

“老怪,你回来了啊。”沈鸢欣喜的上前,老怪回来比她预计的早真是再好不过。

贺老点点头,指挥着小僮麻利地一个个箱笼搬进府内,沈鸢见此,想来这趟老怪应是收获不少。

贺老也没有无视沈鸢身后的一行人,他随口问道“人来了?”

沈鸢点点头,薛言已是及时上前对贺老行了一礼,“见过先生。”之前从沈鸢那他对这位老者已有了些许了解,多半是位隐姓埋名的杏林圣手,想来之后免不了要为老者添上诸多麻烦,对此薛言更多了几分敬重。

只没想到贺老对薛言这般敬意的行为毫无触动,反而不耐烦的摆摆手,“这就一个糟老头子哪来的先生?老朽不善眼疾,救不了你。”

一顿话说完,晏清白祁忍不住嘴角抽搐,互相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透露出同一种意思:不靠谱啊!!若让这老者来医治郎君……两人一时间都打起了退堂鼓。

“来都来了,还杵在门口作甚,吃灰么?”贺老说完也不等众人回应,自己率先进门,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不过沈鸢对于贺老已是极习惯的,扭头对薛言说“老怪就是这么个臭脾气,嘴巴惯坏的,你别理他就是。”

沈家娘子你很有资格说这话么!!众人腹诽,沈鸢的嘴毒起来那是当仁不让,不过这样一来,有沈鸢这“珠玉”在前,对于这老者的古怪脾气众人的接受度也一下子高了很多,毕竟臭味相投嘛。

薛言倒是没有多余情绪,贺老嘴毒脾气怪他早已耳闻,没有过多在意,安心地随着沈鸢一同入内。

一时间沈家上下热闹非凡,全府上下灯火通明,侍女小厮们忙碌的来回奔走,一时间竟生出了过节般的错觉。

初次踏足沈家的晏清和白祁等人细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倒有些意外了。

本以为以沈鸢的性格家中怕是堆金砌银才能配得上她这广陵第一富庶人的身份,心中早已做好了推门便是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景象,没想到入目却是青瓦白墙搭着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一砖一瓦皆透着江南的典雅,让人瞧不出一丝富户的俗气来,让众人不禁对沈鸢高看了一分。

就是不知这沈家是不是奴随主性,怎的这一个个也如此大胆奔放,那灼灼的目光怕是要将他们烧出一个洞来,窃窃私语积少成多那也是不小的动静了,这要是换在薛府是要被视为不知礼数、不敬客人,情节严重者是要被发卖出去的。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晏清思忖,这主子粗鄙奴仆们也是有样学样。

虽然之前沈鸢出手狠狠教训了张富恒让他对沈鸢顺眼了那么一点,但就冲沈鸢对他家郎君那份邪心,他对沈鸢好感终究是微乎其微。

然而白祁显然和晏清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沈家虽没有想象中那般富丽堂皇,但也绝不是透着一股穷酸味。建筑用料、器皿家具无一不透露着钱的气息,但这一切却没有逾越一介商户应循的规制。

大宸自开国就有对行商者有着各类明文规定,不仅为商者要多交税金,且三代不得入朝为官,就连商人的各类用度也有限制。然而随着商业的繁荣,商人群体的慢慢壮大,除了税金和为官的限制,其余多数慢慢被人抛在脑后。倒也有过眼红商户富裕生活的人暗地里举报过一些富户的逾矩行为,然而商人的政治权利本就已被剥夺了,其余处罚也算不上严重,大不了多付些钱帛就算过去了,最后各地长官对“逾矩”也都睁只眼闭只眼了。

长安、洛阳这些皇城脚下还偶有商户战战兢兢恪守这些规定,但如益州、广陵这些南方商业都市早已是山高皇帝远,不少富户过的生活比一般官吏还要来的滋润,就连张富恒都敢抛出孔雀罗这官家的东西,作为首富的沈鸢却在恪尽职守这些旧条?除了克制和理智,白祁再难找出另外两个词来形容沈鸢的行为。

虽然白祁不敢保证沈鸢私下里是否逾矩,但是细细回想起来,明面上沈鸢当真是无处可挑剔。他不得不承认,沈鸢给所有人的迷惑性都太强。

沈家娘子个性奔放不羁,堪为纨绔典范,想来“克制”和“理智”这两个词怕是怎么也联系不到她身上。为人狂傲者大多头脑简单、不善思考,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往往会让人先轻视三分,再又加上沈鸢是个女子,这三分又加上三分……呵,那些在沈家娘子手中吃了亏的倒也不算委屈,就连白祁现在都怀疑沈鸢这幅纨绔模样是否是故意伪装出来的。

白祁用力拍了拍晏清的肩膀。刚刚晏清一闪而过的厌恶表情他没有忽略,他与晏清出身不同,他出身市井,而晏清却是薛府的家生子,之乎者也听多了,潜移默化下骨子里也有一份难以磨灭的清高,对于沈鸢难免会有几分固执的偏见,但他不希望这分偏见蒙了晏清的眼。

“好好看清吧,沈家娘子没那么简单。”白祁出声提醒,却换来晏清不明所以的一眼,白祁只能在心里祈祷自家兄弟能早日转过弯来,毕竟……沈家娘子看起来还是个锱铢必报的主。

薛言等人的一干住处在沈鸢的吩咐下早早就备好了,不过一行人却没有去各自的厢房休息,而是一窝蜂地堵在贺老的药园里。

这回贺老倒是没说什么,让薛言找个位置坐下,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手臂几处。贺老的手劲似乎有些大,薛言微微皱眉,被捏过的几处骨头隐隐地疼。

“手伸出来。”贺老嘱咐道给薛言搭脉,须臾开口,“你这药用了七八年了吧。”

贺老断定之准确顿时让晏清白祁等人精神一震,随后又听贺老继续道“两年前可还与人动手了?”

这回没人有再对贺老的医术感到怀疑,晏清等人的眼中流露出鲜明的喜色。

“请先生救治我家郎君!”晏清心中激动难抑,二话不说给贺老跪下却被贺老呼到了一边,“去去去,边儿去,老头子我答应的事就不会反悔,咋咋呼呼的作甚!聒噪!”

贺老此话一出,晏清才想起贺老是答应了沈鸢的,他也没起身,扭身转向沈鸢磕了个头,“谢过沈家娘子大恩。”

对沈鸢心存偏见的晏清如此干脆朝沈鸢行此大礼,不说白祁等人心有触动,就连雁五雁六都有所动容。

却见沈鸢呷了口茶,看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晏清,开口“不是,我说你这好端端地突然跪下干什么?别说我没提醒你,老怪屋里可是养了不少毒虫的,你瞧,现在爬你腿上的那只就是。”吓得晏清一提溜从地上蹦起来,惶恐地去看自己的腿,才发现哪有什么虫子?!回头再看沈鸢,沈鸢早已笑的抖做一团,把晏清气的差点没炸上天。

去他娘的感恩感动!晏清气呼呼地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迅速走到一边不再看沈鸢。

“你也闪一边去,搁这捣什么乱。”贺老没好气地一同训斥了沈鸢,随手指了桌子的一角,“坐那去,别挡着光。”他那些虫子可都是宝贝,能随意地放在屋子里吗,万一被人随便一脚踩死可怎么办!

沈鸢哦了一声,捧着茶杯默默退到贺老指定的位置。

好吧,连沈家娘子都被训了,所有人都选择闭嘴安静等着贺老的进一步诊断。

贺老搭了会脉又瞧了瞧薛言的舌头,最后捋着自己那细长的花白胡须道,“没什么大事。”

这一诊断顿时让人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气还没松到底呢,贺老继续道“也就是再晚个两年你们就安心准备后事吧。”

“哐当”一声,这是晏清和白祁双双撞到门框的声音。

不是,这沈家人说话都什么毛病?晏、白二人心中已是泪流满面,尹、傅二叔也是被噎地说不出话来。就差两年就得准备后事了,这能叫没什么大事吗??

“慌什么?这不还有两年时间吗!”贺老望着顿时慌乱的几人,脸上清晰写着“少见多怪”四个字。“他这药物服用时间太长,若再迟上两年,这毒就浸透了他的根骨,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了。再加上他先前与人动手导致气血逆行,现下已是经脉淤堵,哦,中途还强行停药,不然以他这种服用量,二十岁的骨龄也该维持在十二三岁的模样,而不是现在这十五六岁的少年身材,如此种种,再多给你两年都算是宽裕的了。”

在场诸位此刻对贺老的医术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短短一炷香内就把薛言这长达八年的用药过程都摸得一清二楚,恍若亲眼所见,但这更让人胆颤。他们不知道小郎君的状况已严重到如此地步,若是他们继续保持这样躲避下去呢?众人不敢设想。

“这药不是你们自己弄出来的吗,怎的没有解药啊?”雁六说出了自己的不解,据她所知,这困生是薛言他们自己找出来的,也是自己主动服下的,怎么当初竟没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提到这,几人又是一番苦笑,正准备开口解释,却听贺老轻笑一声,“这也亏得他们运气好。困生这玩意早在几十年前就销声匿迹了,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寻得方子,倒是被他们瞎猫碰上死耗子,凑出了类似的效果,可这到底是不是就真是‘困生’的配方,那可就不好说咯。”

贺老无视那几张已经发白的脸,继续说道,“这‘困生’都是瞎猫凑得,这解药你说能有多靠谱?再退个一万步就当他们寻得了困生的解药方子,也未必用得上。这中途强行断药,不就已经证明他们无计可施了吗?”

“贺老高见。”都被推得如此一清二楚,白祁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身上可带了药丸和方子?”

晏清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瓶恭敬地递给贺老。

这药是郎君日日要吃的,他身上不敢落下,如今他瞧见这东西却是眼眶发红,恨不再看见。

只见药丸不见药方,贺老正准备开口催促,薛言已经解释“药方不便带在身上一早就毁了,不过先生需要,我可以默写一份。”

贺老也懒得再去揪他话里‘先生’这字眼,一边找人拿来纸笔,一边又让自己的小童拿了许多工具过来。

贺老先是取了粒丸药在鼻下闻了闻,又执起一把特制的小刀切下一小块注水溶于碗中,轻轻晃动,借着烛光细细观察,最后竟还喝了一口咂摸了一番,仿佛那不是毒药而是一碗佳酿,看的一旁的人紧张不已。

待薛言写好后,贺老接过两张方子细细查看,对着其中一张看过一遍后略略点了点头便放置到一边去了,这另一张贺老就显得重视多了。他一会皱眉,一会微笑,嘴中还振振有词,“这可以……这怎么会用这个……哎呀,这不行……”说着说着就拿起笔在那上面勾画起来,涂涂抹抹又添上许多东西,就这么自顾自地琢磨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抬头,那脸上的笑意在晏清等人眼中那简直自带神光。

几人正等着贺老说些好消息的时候,贺老却突然问薛言,“可是童男之身?”

“咳咳!”面对贺老突然的画风转变,薛言差点被自己一口气呛住,纳闷这老者怎这时还打趣自己?不过看着老者这一脸凛然的脸,薛言慢慢涨红了脸,嗫嚅着道了是。

贺老这回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须,叹道“总算听到一个不错的消息。”说着又在那张纸上继续写了起来。

这回众人的关注点终于不再聚焦在贺老身上了,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到了沈、薛二人身上,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不可思议。

晏清等人讶异的是他们以为郎君与沈家娘子是木已成舟,郎君这是铁了心的要负责。

而雁五雁六讶异的是以自家娘子的色性,哪有到嘴的肉还不下咽的理?那凌乱的被单是能纯聊天出来的吗!

一瞬间所有人看沈、薛二人的目光都很微妙。倘若此刻都只有自己人在场,那一番审问是在所难免的。

沈鸢是没皮没脸惯了,在众人高压的目光下还能淡定地喝茶,最后还一脸不解地瞧了瞪大双眼的几人,问了句“干嘛?”

解释啊!!!!所有人在内心咆哮。最后还是年长者的尹叔最早调整回了心态,将心中强烈的求知欲压下,对贺老问道“这若非童男之身可是有何问题?”

“没事。”贺老随口回道,“就是拔毒的时候会疼一点。”

经过之前的“没啥大事”,众人对贺老口中的“没事”和“疼一点”是毫无信任。

感受到众人的不信任,贺老有些无奈,“真的就是疼一点的事啊。他这身量受阴毒之物压制这么些年,这拔除起来一点疼不吃那是不可能的。他若未曾与女子交合则体内阴阳未乱,靠那几分阳气倒还能少吃点苦头。”说着又看了眼沈鸢,“倒是机灵了一回。”

沈鸢没说什么只微微笑了下,问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可有把握?”

说到这里晏清等人都不由屏住呼吸等着贺老的回答,贺老在纸上写下最后一笔,回她“不难,这解药方子有六成是可用的,其他药材都不是事,也就这药引子金贵点。”

“是何物?”晏清等人眼中燃起希望的火焰。

“伽蓝水。”

等贺老清晰地吐完这几个字后,晏清他们眼中的火焰又迅速熄灭了。

伽蓝水!!!这是金贵点的东西吗?!!

伽蓝水并非是某种水源的雅称,而是一种产自迦阑国极为名贵的香木,更是有市无价的药材,前朝时期曾作为迦阑国宝进贡给皇室。因其形成条件极为特殊严苛,所以在迦阑有句话叫“千年易得沉香木,万年难求伽蓝水”,可谓是极其难得。也因此,前朝时期迦阑国一共也只进贡过两回。后来朝代更替动乱,迦阑国趁机摆脱了附属国的地位,自此便再也难闻伽蓝水的消息了。

这伽蓝水,或许皇家还残存些余,要么出海至迦阑国碰碰运气,但无论哪一种都让晏清他们眼中漆黑一片。

两年,两年的时间,他们来得及吗?晏清的双眼不由模糊起来,明明是有希望的啊!

薛言也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大约就是如此了,只可惜了爰爰替他求来的这份情。两年的时间,他能做些什么?他能为爰爰做些什么?薛言开始苦苦思索起来。

薛言等人愁眉不展,意志消沉,却没有看到雁五雁六正神情纠结地看着沈鸢。俩人想出声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当是什么。”沈鸢放下手中的茶杯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伽蓝水这东西我有啊。”

果然!对于娘子的选择雁五雁六其实已经料到,只是听到娘子选择的这一刻还是鼻子一酸,忍不住闭了眼。

峰回路转的太快,薛言等人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

“伽蓝水……你怎么会有?”晏清还回不过神来,声音低到近乎呢喃。

“香药不分家嘛,”沈鸢即使没听到晏清的低语也明白他们的迷惑。“我幼时便喜欢捣鼓各种香料,我家阿爷见我沉迷此道,便从各处弄回来不少稀奇古怪的香料,谁晓得他居然会弄了块伽蓝水回来,我也是好多年后才知道那是伽蓝水的。”沈鸢云淡风轻的说着。

“我那巴掌大的够不够?”沈鸢看向贺老。

贺老却有一瞬沉默,“你可别指望我给你留点下来。”

“够用就行。”沈鸢只是随意地点着头,起身往药园外走“我去取。”

“爰爰!”薛言站起身拉住她,还未来得及继续开口,沈鸢就把他按坐下来,温柔笑道“你在这安心等我,我去去就回。”

经过贺老的时候,贺老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叹了口气,“去吧。”

“多谢娘子,谢娘子高义。”白祁向沈鸢行了一个大礼。

沈鸢说的理由白祁是相信的。香药不分家,许多香料都有药用价值,这也是时下人爱熏香的理由之一,除去气味好闻也为追求延年益寿等功效。谁能想到当年沈娘子的父亲为讨爱女欢心会误打误撞成就今日这番机缘呢?

“明日我等必向令尊亲自致谢。”白祁当然不会忘了这起到关键作用的沈父。

沈鸢只略微勾了下嘴角,“那倒不必了,你们的谢意我会亲自带到的。”

沈鸢快步走了,雁五雁六紧随其后,雁五与白祁擦肩而过时,白祁明显的感受到雁五狠瞪了自己一眼,让白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同于白祁他们一片欣喜,贺老此刻就显得沉默许多,就连薛言脸上也无多少笑意。

“明日起先喝七日的药,把那‘困生’先停了吧。”贺老嘱咐道。

“为何不制止她?”薛言的问题让晏清他们不明所以,贺老却是门儿清。他也不看薛言,打开今日带回来的几个箱笼就挑拣起药材来,“小丫头托我救你我自是要说到做到,该用什么药材我只是实话实说,至于选不选择给你自然是她的权利,连我也无权干涉。”

“我劝你也别白费力气了,这丫头做的决定你就是拦那也拦不住,你若是真心,便多记着她的好。”

听完贺老的话,薛言已是留不住,朝着沈鸢的方向追去,留下一伙云里雾里的人。

“小郎君这是怎么了?”傅叔见薛言火急火燎地跑走也没来得及询问,其他人皆是摇头不知,刚刚小郎君和贺老的对话他们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杵在那干嘛,还不过来搭把手。”见几人呆头呆脑的模样,贺老顿时来气。小丫头什么也不说那由得她去,但不代表他能忍受别人在这抓瞎,顷刻间把几人指挥地团团转。

沈鸢这头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轻车熟路地拿出个螺钿黑漆木盒,刚一打开浓郁的香气便扑面而来,慢慢覆盖整个空间。沈鸢盯着盒子中那颜色深沉的木头愣了一会神,须臾清醒盖上盒子转身要走,却被雁五雁六拦在门口。

“娘子!”

“娘子!”

雁五雁六齐齐叫唤,嘴唇微动却再吐不出半个字。

“都堵在这作甚。”沈鸢微笑着欲绕开二人继续往外走,雁六一把握住沈鸢的手,声音颤抖“娘子,再、再想一想吧。”

“是啊,娘子,再思量下吧。”雁五也嘴唇干涩的劝到。

沈鸢轻笑,“我想过了,然后呢?”

是啊,然后呢?雁五雁六当然明白,娘子的心中早有决断,可是那伽蓝水是主人留给娘子最珍贵的东西,说是要给娘子做嫁妆的,娘子自小就喜爱非常,这么多年都未舍得用过。自主人走后,娘子更是时常对着这伽蓝水发呆,这若是用了娘子连个缅怀的物什都没有了。

“娘子这值得吗?”雁六噙着泪水终是问出了这话。

她和雁五自小和娘子相伴长大,娘子说什么她们就做什么,绝不怀疑,绝不反对。娘子若生,她们便陪娘子好好活着,娘子若死,她们便随娘子下黄泉。她们陪娘子做尽了各种“荒唐事”也从未质疑,唯独这伽蓝水,雁五雁六不能平静。

“哪有值得不值得,只有必要不必要。”相比于雁五雁六,沈鸢反倒是冷静,还能说笑“再说伽蓝水若是没了需要那就是块朽木,烂在我手里也无非就是块香料,倒不如现在拿来救人才衬得起它这身价啊。”

“可是娘子……这是郎君留下的……若是没了……若是没了……”雁六哽咽到语无伦次。

是啊,这是阿爷留下的,若是没了……

沈鸢无法深思,她咬咬牙,将盒子递向雁五手上,“拿去给老怪。”

“娘子!”

“快去。”

雁五咬紧颤抖的下唇,努力地挤出一个是。

木盒脱手的一瞬间,沈鸢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

伽蓝水若是没了……再也没有阿爷去替她寻第二块了。

——————————————————————————————————————————

作者叨逼叨:

亲爱的们,真是好久不见啦,很抱歉这么久没更新了,不过熟悉我的读者大概都知道我的更新频率了_(:з」∠)_本来今天七夕是想给大家双更写肉的,不过很倒霉的是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遇到车祸,处理+去医院耽搁了不少时间,结果只能先写一半了,不过放心人没啥大事。

其实文中剧情也是差不多要走到七夕这个时间点了,本来想赶一下,结果还是没赶上,真是万分抱歉。

作为歉意,等会可能会更个小番外吧,不过不一定卡在今晚能发出来,也不用特意等了。

最后虽然七夕这天我一点好事都没碰上,但还是祝大家七夕快乐。下一章我争取在下周就能发出来,趁着七夕这股劲趁热打铁吧。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