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呕——————
她要死死掐住喉咙才算止住胃酸翻涌,幸亏她今天还没吃东西......生理性的泪水几乎淹没了眼眶,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凌乱破碎的湖面倒影。戚妍心中不断翻涌着歉意和后怕——
也许她开了门这个女人就可以幸存,但也许她开了门之后她的下场会跟这个女人一样,谁能想到外面除了这两个小孩以外还有什么……如果她打开门救下的女人已经被咬,像楼下那些感染者一样……她一想就吓得浑身发抖。
戚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个心情,心疼?可怜?自责?愤怒?悲伤?也许像是她选自助调料一样每一种都有,但最多的是像底料麻酱一样的庆幸——还好外面的不是她……她这样庆幸。
真够自私的......她想。当然,如果再来一次,她说不定连门缝都要堵上——
这样她能躲避的更心安理得一点儿。
戚妍脑子里乱转个不停,尿意疯狂上涌。她慢慢蹲下身子,死死环抱住双腿,像只被人赶进角落的、蜷缩着的猫儿。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好像消失了。扒在门缝上仔细听捕捉任何一点动静——但是没有,诡异的寂静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又站起身来,轻轻扶着墙壁缓解了腿部的酸麻无力,她重新踮起脚尖凑近了猫眼,心跳如擂鼓。
“呼……”她一直瞧到脚尖都僵住了,这才缓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那两个小孩已经不见了。如果不是地上那具破烂得只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个女人的狰狞尸体,戚妍真的要觉得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了。
一口气刚呼出一半,就见地上的女人浑身抽搐扭曲如厉鬼,骨肉撞击地面发出闷闷的怪声。
过了好一会儿,新生丧尸那僵硬的、不堪入目的腹部耷拉着一小截肠肉,黄黄红红的脂肪皮肉下小雨似的甩得到处都是。摇晃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它站得不是很稳,刚拖着高跟鞋走了两步就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姿势着实不够优雅——
戚妍就这被踩响的灯光勉强看的清楚,那双雾蒙蒙的灰白色眼珠僵硬地转动着,里面什么也没有。人类的各种情绪,都没有。
她呼吸一滞。
她从猫眼里跟这个怪物,视线对上了。
这个丧尸看起来脆弱极了,走两步就酿跄着摔一下,动作迟缓无力,不比出生没多久的雏鸡强多少的样子——
——好吧,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之前那两个小丧尸来的吓人……
什么叫全靠同行衬托?就是这个。
戚妍摁在门上的手指渐渐收紧,指甲被压得发白,嘴里发干。为自己一闪而过的大胆想法而震惊。
如果,是说如果。
如果可以杀死它的话......门外的丧尸当然是越少越好,除了等它大发善心自行离开,那就只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可是,盼着它自己走实在是不太现实的吧?戚妍咬着唇,眉毛几乎打成了死结,嘴上都快急得冒泡了。
她打得过那些丧尸吗?当然不——就连保安都被外面的刘阿姨吃得死死的,更不要说她这个四体不勤的咸鱼了。真要挑个有希望的时候……
就只有现在了。
咕嘟一声,她吞咽口水的声音格外响亮。
放着不管的话,它过段时间也像刚才的那两个小丧尸一样灵活吗?万一呢?她家的门拦得住吗……或者,她会被堵死吗?孤立无援?
小脸一僵,对自己家大门质量并不是很抱希望的戚妍狠狠打了个寒战。
机会只有一次。
——要试试吗?要试试吗?
呃,不知道啊……
刚刚被感染的丧尸像是新生儿一样柔弱无力,但是这个情况应该不会太久,如果要解决她,现在绝对是最好的时候。
可是一想到刘阿姨的样子,戚妍只觉得她两条腿都开始打摆,腿肚子都颤。
软手软脚地捏着在桌子上摸到的签字笔,脑袋里混乱极了,手里冒出的冷汗让她有些拿不稳那只带有对决意味的笔。
这应该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最艰难大胆的决定了。
“呼……哈……”对,深呼吸,深呼吸。
不要想那么多,总之冲出去面对它自然而然就可以了总之要先迈出第一步才行没有时间了来不及了——
动啊,快动啊。
即使脑子里循环着土拨鼠尖叫.gif,戚妍的脚却像是落地生了根似的,根本动不了。
不。不不不。
不不不不不不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不可以害怕如果不想被手撕的话现在就该冲出去总之现在再不下手就来不及了可是道理我都懂这个脚就是不动啊别这样求求你快动求你了求求了——
戚妍腿根轻微抽搐,她在今天终于深刻体会到初中课本的《口技》里头,所谓的“两股战战”到底是个什么感受。她的腿根抖得她屁股都麻了。
几乎要被自己的胆怯气得哭出声了——怎么就——这么没用——
也许是她少有的勇敢满足了上天玩弄人类的恶趣味,也可能是她小时候在寺庙水池子里投的哪个五毛钱起了作用,这都不重要,总之……
在眼泪将要夺眶而出的前一秒,她脚尖倏地一麻,像是这才接通了大腿和脚踝之间相连的线似的,踮了太久的脚终于按照她的意愿动了起来。
——做得到的,做得到的。
即使目的明确,可戚妍还有些晃神,上下牙不可遏制的快速碰撞着,对自己将要去做的事情完全不可置信。
——她本来是想好、今天出门去吃街角的那家麦O劳德新品甜筒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