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第一个月考,徐年照例考了第一。
之后萧逸磊第二,程梨第三,前三名依然稳健,三骑绝尘。除了少数暑假突击的同学们发挥超常,其他人的排名基本还是那个样子,金月的成绩照旧不上不下,分班前是年级前百,分班后她考了三十七。
内心毫无波澜地收起了卷子。
大概是顶尖学霸和中等学霸的区别作祟,和金月的反应平平不同,考了第三名的程梨忿忿不平,这几天的课间她总要找徐年问上点什么,一来一去两个人越来越熟,好几次吃饭路过餐厅,金月都可以看到他们同行同桌的样子。
果然,不仅金月看到了,她那群拿着显微镜看八卦的姐们也发现了端倪,在吃饭的时候热烈讨论,“你说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是不是要在一起了?他俩一个英语语文好,一个数学物理好,强强联合,可怜的萧逸磊排名不保。”
说着看了眼金月。
金月笑着继续吃饭,扒拉了两口以后她突然停下筷子,“知识又不能通过性传播”,说得含糊不清。
丸子头:“你想得太远了吧!我们只是说他们互相补课而已。”一边捅了捅齐刘海让她来应和自己挤兑金月,齐刘海得了授意,也对金月进行了思想批评,“你说你是不是满脑子黄色废料,看来坐在徐年前面让你产生了很多性幻想啊?”
金月:“不敢当不敢当。”
她有点儿惴惴地低下头吃饭,想的倒是徐年在家里的样子。嗐,要是让这群姐妹知道她跟徐年在一间屋子里睡觉,岂不是要高声尖叫到天上去了?
她想起有一回去厕所拿东西,推门的时候没注意,抬头一看,徐年正在洗内裤。本来她没觉得有什么,结果徐年反应夸张地把东西藏得严严实实,反而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于是金月恶作剧般第二次开门,徐年意外,一时间忘了收东西,教金月看到了他内裤上的遗精……
很尴尬。
却不是最尴尬的。
徐年住进金月房间的第一天早晨,金月浑然忘了房里多了一个人。她从床上起来侧坐,浮空踏在地上想找拖鞋,半睡半醒间晃动着双腿,等到她猝不及防地触到一根硬物才猛然惊觉自己遗漏了什么。金月尖叫着跳上了床,而徐年半撑着身子,一脸沉默地看着她。
——她踏到了徐年晨勃的下半身。正中靶心那种。
好在她没踏实。
黄色废料是真的不敢想,金月悻悻然吃着饭,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哥。
但无论如何,每次看到徐年洗完澡从厕所里出来,毛巾搭在肩上,腾腾的热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给予金月视觉和嗅觉的双重打击的时候,她都能原谅自己没让徐年睡沙发的一时心软。
她哥长得挺好看的嘛。
金月摸着下巴想。
她突然决定跟哥哥搞好关系。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常常可以用八卦来拉近,金月想到这一茬了,所以回家以后她躺在床上写论文时突然放下电脑,叫了一声“哥”。
正在桌前写作业的徐年脊背震动,转过头来,平平地看着金月。
金月堆上她熟悉的笑脸,往床尾移了移,“你这次又考了第一呀”,她给自己的开场打了个高分。
“你想干嘛?”徐年皱起眉头。
金月脸色沉了沉,内心冷哼之后又重新扬起笑容,“这不是恭喜你嘛,觉得你好厉害哦。”
“做作。”徐年评价。
金月的笑脸僵住了。
“我看过你的卷子,平常做作业心算能做出的题,考场上是故意做错的吧?为什么?”徐年也放下了笔,面向她问。
“你发现了?”金月惊疑地看着他,思忖了片刻,“我要说了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盘腿坐在床上时她跟坐在椅子上的徐年等高,两个人隔了半米的距离互相看着,暗流涌动。
“好,你先问。”徐年应。
“你跟程梨是不是有点什么?我看到你们一起吃饭好几次了。”金月笑着问道。
她的问题问了出来,徐年一愣,突然莫名笑了。他笑的并不明显,但整张脸展颜后有种特殊的气场在那,显然是开心的。他灼灼地看着金月,反问,“怎么?”
“嘛,”金月说不上来原因,但她就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能说吗?”
“可以,”徐年说,“我没有什么不能对你说的。”
他真心实意地看着金月。
金月被他看得不太好意思,下意识回避目光,慢慢又觉得自己的躲闪莫名其妙,所以也看着徐年,“我也就是随口一问,因为吃饭的时候跟同学在讲这件事,我们还说你们一个重文一个重理,在一起以后肯定是珠联璧合、强强联合呢。”
徐年的脸色冷了下去。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他突然站了起来。
金月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吓,也不知为何缩了缩身子,话音吞吐起来。
“到你了。”徐年俯视她说。
“我啊,”金月被他罩在阴影里,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想了想还是决定坦诚一点,“因为成绩太好会很麻烦。”
徐年静静地看着她。
“你看你不就是年级第一嘛,每天那么多人问你问题,还有那么多人嘴上不说心里想要超过你,虚与委蛇的,日子哪有中等生好过。”
徐年慢慢坐了回去。“我懂了。”
片刻后他又问,“那你可以告诉我每晚你是在写什么吗?”
金月耸肩摊手:“那不行,最高机密。”
不过她想了一圈,又觉得这件事也并不是不能说,金月看着徐年笑了笑,“除非你拿你最大的秘密换。”
“来吧。”金月如是说。
徐年直视着金月。
他就这么看着她,看到金月从莫名其妙到惴惴不安,最后出声询问:“你看着我干嘛?”
“我最大的秘密……”,徐年欲言又止。
金月内心的不安骤然放大。
灯打在她身上,她突然觉得光线有点过于亮了。
她在徐年出声之前先说了话,“告诉你也不是不行,反正你也猜到了,我在写本科论文,专门有bbs收购,他们后期怎么卖我不知道,我单独写一篇就可以赚不少钱。”
她说:“我想攒钱出国。”
徐年脸上的血色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褪尽。
他听到她说:“我在diy申请国外的学校,SAT和雅思都好说,就算申请到奖学金,生活费也比较难负担……”
“爸知道吗?”徐年扣住她的肩膀问。
他扣得太紧了,金月被固定住,没办法动弹,她说:“还不知道,我想等拿到offer再说。”
徐年越抓越紧,他又问,“这种事情是你一个人就可以决定的吗?”
金月被问得有点恼,反唇相讥:“我爸那是什么性格,从来都没有主见的,我跟他说有什么用啊?”
“那你跟我商量过吗?”徐年红着眼问她。
金月的肩膀阵阵作痛,但很难得的,她没有推开徐年,而是就这么硬生生受着。她的视线边缘是那盆在徐年照顾下茁壮成长的多肉,这让她想起童年里某个场景来。
妈妈带着徐年走了,徐年哭得泪眼汪汪,一把鼻涕把泪地看着她。
她当时其实没有太难过的。现在也没有。
直到徐年颤抖地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紊乱地吐息,颤声问她“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的时候。
金月突然后知后觉地难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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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洗完澡以后,热腾腾的徐年没有躺回地铺,而是坐在了金月的床头。
金月有点理亏,没出声制止,他就更得寸进尺,躺在了金月的旁边。金月瞪大眼睛把他往床下推,“你干嘛?少女的床是你说睡就睡的吗?”
徐年被她推到了床沿外侧,一半身体悬在空中,再推一点就会掉下去。徐年任她继续推,金月却悻悻收回手,只点了点他,“快下去,别闹。”
徐年突然凑近了。
他起身贴到金月面前,金月后躲,他就更肆无忌惮地往前,最后把她逼到墙缘,拿一只手撑住她躲避的方向,把她环在他的臂弯里。
毫无预兆,金月大惊之后脸色煞白地看着他,只觉得这姿势过分暧昧了。他灼灼地看着她。
“你干、干嘛?”金月结巴地问。
徐年俯身。
靠近,极近,金月害怕得回缩,脊背撞上硬物退无可退,一片冰凉。是墙。
他亲吻金月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