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大事左不过占个天时地利人和,如今两家长辈有意撮合,而裴珞和童彤也是郎有情妾有意,各自一拍手这事儿就轻易成了。
童、裴两家觉得再自然不过,可对张衢来说简直就是天塌了。
“童彤怎麽就要嫁给裴珞了?!”张衢手里还捧着要送给童彤的一盒五彩石,听到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手一松哗啦撒了一地。
下人们都知道他们少爷心悦童家小姐,可童家小姐自小就跟裴家三少爷要好,那也是有目共睹的,当下也不知怎麽安慰。
张衢一脸的心碎,当即就冲到裴府,啪地一拍桌子兴师问罪:“你说!你给童彤灌什麽迷魂汤了!”
裴珞轻瞥了下桌子上被震得跳了两跳的茶杯,端起来抿了一口,完全不把张衢的横眉竖眼放在眼里。
反是裴宁和裴竣,听说张衢来了,隐隐觉得他会搞事,急急忙忙就跑过来了。
裴竣拍着张衢的肩膀好生劝道:“这婚姻大事,总讲究个你情我愿,彤彤无意於你,你又何必苦苦纠缠,反而叫人说你不像个男人!”
裴竣每说一句话,就犹如往张衢身上插一刀,到最後安慰没有几分成效,反将人打击得都快哭了。
“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瞧你这像什麽样子!”裴宁抖开一条帕子,嫌弃地递到张衢面前。
张衢对自己的定位倒挺清楚,只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瘪着嘴道:“你们说得容易,我就从来没拿起来过,往哪儿放去?你们就护着裴珞,助纣为虐!”
裴竣对他这拎得清的态度忍俊不禁,听他说到“助纣为虐”,倒也深以为然。不过裴珞是自己弟弟,胳膊肘总不能往外拐,只能委屈了别人。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少年继续努力,我们看好你!”
张衢发泄了一通,心里也好受了些,只是临出门了,看见裴珞悠悠哉哉坐在那里,从头至尾连句话都没说,尽让他两个哥哥帮他打头阵了,不禁愤愤得鼓起了脸。
这就想抱得美人归?偏不让你如意!
张衢愤然转身,旋即就去了童府。
马上就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童彤正是美得冒泡,时常对着镜子就能发呆。
童彤也知道张衢的心思,所以一直以来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送礼也是有来有往,从不给他任何错误的讯息。所以她也不觉得有什麽义务跟张衢解释,知识见他满脸气愤而来,还是不免一愣。
“童彤!你怎麽能嫁给裴珞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表里不一的负心汉?!”
张衢一串话扔出来,可谓撕心裂肺,吼得童彤都有些懵。
她怎麽不知道三哥身上有这麽些形容?
童彤自然而然地就开始护着裴珞:“我三哥才不像你说的那样!”
张衢气哼哼道:“怎麽不是了,裴珞的病早就好了,可就一直装模作样,还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也就你还傻乎乎地对他好,他都把你耍得团团转了!”
“三哥的病好了?”童彤的关注点显然有些不一样,左右都系在裴珞身上。
张衢一噎,都不知道再接什麽话,好半晌才道:“他这麽骗你,博取你的好感,你不生气?”
“我为什麽要生气?”童彤讶异反问,“你也说了三哥是为了博取我好感,我又何必对他的良苦用心而生气。”
张衢默默地看了童彤半晌,罢了目光幽幽地叫了她一声。
童彤扭过头,就听张衢扯开嘴角:“你可真是个缺心眼。”
“……”童彤陡然愣了一下,转而就像炸了毛一样,“你才缺心眼!我喜欢我三哥愿意被他骗怎麽了!”
张衢不平衡的内心忽地就释然了,暗叹他们俩是什麽锅配什麽盖,只是见童彤对裴珞那麽信任,语气微酸地哼了一声。
张衢来找童彤的事,裴珞等人还不知晓,不然仅是裴宁和裴竣就要先剥了他一层皮。
他们“助纣为虐”得来的弟媳妇,怎麽能被别人给搅黄了!
好在张衢年纪也小,喜欢不成也不至於死缠烂打,只是每每见到裴珞,还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两家达成共识之後,成亲的事宜也开始筹备起来。
裴夫人欣喜之余,也不忘操心自己另外两个儿子。
“你们作为兄长,已经落後了,也该考虑起来了。我看上次那个柳家的小姐就不错,还有对街张老板家的大姑娘。左右都有生意上的往来,你们也多留意着些,要是觉得不错我就让李媒婆去说合说合!”
裴宁和裴竣下意识就想抠抠已经起茧的耳朵,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先把裴珞的事办了吧,我们不急。”
裴夫人一听,眉毛一竖:“什麽不急!我急啊!二十五六七八九的人了,连媳妇的影子都没有,你们是想打光棍不成?”
裴竣听她娘数了一堆数,暗想她估计连他们的年龄都记不清楚,敷衍地点着头道:“终身大事急也没用,您看裴珞和童彤两情相悦,我们总不能为了完成任务,随便娶一个回来‘相敬如冰’吧。”
裴夫人顿了顿,又道:“我也不是现在就让你们找,起码等三儿成亲以後,这时间放得总够宽了吧?”
依两家现在商量的情况看,裴珞和童彤的日子约莫就在秋季了,统共不过几个月。裴宁一想,这哪是宽,分明不够用!
兄弟两个一合计,表面上随裴夫人的话,一转头就去找裴珞商量了,想让他到时候把日子定得迟一些,也好让他们这两个单身汉多逍遥逍遥。
可是裴珞处心积虑了十来年了,就盼着抱得美人归,哪里肯听?不顾哥俩威逼利诱,一口就回绝了。
日子最终定在了八月初八,随着童彤和裴珞每日蜜里调油,倏忽就至。
裴宁和裴竣为了报他见死不救之仇,在喜宴上跟着众人可劲儿戏弄裴珞,被裴夫人一把揪了出来,一人赏了一颗爆栗。
“有你们这麽胳膊肘往外拐的麽?三儿要是醉得入不了洞房我抱不上大孙子,我就唯你们是问!”
这洞房还没入,他娘就惦记着大孙子了,可真够心急的。
裴宁和裴竣暗暗咋舌,又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发愁不已。不过见裴珞已经喝得面色酡红,还是跻身而上替他挡了不少酒。
童、裴两家结识的人不少,一圈下来已是月上柳梢头。
童彤天刚亮就被挖起来开脸打扮,此刻坐在宽大的喜床上,一个劲儿打瞌睡。
裴珞脚步虚浮地拍开房门时,童彤猛地一个激灵,如梦方醒。
亲戚朋友见裴珞喝得有些醉,原本打算大闹洞房的主意也就没实施,略微玩笑了几句就散了。
小桃端了温水来,童彤接过巾帕道:“我来吧,你去帮三哥煮点解酒茶。”
小桃点点头,转身出去掩好了门。
童彤把宽大的喜服袖子往上撸了撸,举着细白的手臂朝裴珞伸过去。忽而一双手将她一抓,一个翻转後便看到裴珞略微醺红的脸,那双眼睛就像暗夜的星辰,熠熠生辉。
童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没醉?”
裴珞不置可否,却是一俯身,凑近她微张的檀口。
童彤忙别开脸,忽闪着大眼羞赧道:“门还没关呢!”
裴珞倒不觉得这个日子会有人不解风情地闯进来,不过见童彤紧张的样子,在她唇上浅浅印了一下,起身去关门了。
小桃端着解酒茶回来,喊了两声没见童彤回应,只依稀听到些喘息吟哦,头一低急忙下去了。
(淡久了,抓紧时间把肉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