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柔点了火,自然怕云焕追出来算账,所以马不停蹄就启程回中原了。
云焕解开束缚已经是一个时辰後的事情了,冷静下来後也没忙着去追,转而有条不紊地打点着要带去的聘礼。
当手下告诉云焕孟怀柔拐了罗桑一块走时,还露出了一脸的赞许:“还知道带个人,不错,有长进。”
手下不明白这算什麽长进,也不敢问,一头雾水地退下了。
云焕打点好一切,这才择了个清朗的好天气上路,而孟怀柔二人这时已经快到锦阳城了。
孟怀柔在锦阳城也没留太久,她还要提前回万象森罗禀明事情原委,毕竟云焕尚在师门的黑名单上。
长辈们知道之後,均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也没有太过为难,到时候云焕来了该咋办就咋办。
门中的师姐师兄们还担心孟怀柔是不是又被欺负了,又或者是被胁迫了,围着孟怀柔叽叽喳喳关心了许久。
孟怀柔差点把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说服了师兄师姐们彻底接受这个事实。
“还是闪电师兄说得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光棍糊涂啊!”一师姐感慨着,表示无法理解。
“这有什麽,连关师叔都嫁去天极楼了。”
众所周知,万象森罗跟天极楼本是死对头,天极楼虽然在岑息的执掌下金盆洗手了,可之前的名声还是远播江湖各界,关雎嫁给岑息的时候,可真是震惊了一帮武林豪杰。
众人想到这一件最不可能发生的事都发生了,再看孟怀柔的事也就释然了。
本来嘛,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又岂是旁人能说得清的,你情我愿不就行了。
约莫半月之後,云焕的队伍也到了,带着聘礼正式上门拜访。
孟怀柔有言在先,云焕一行也没有在十八道关上太过为难,虽然进门之後还是受到了不少师姐们或不解或怒瞪的洗礼。
孟怀柔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云焕正跟掌门和几位长老在议事厅那边喝茶。她不敢进去打搅,又担心云焕会不会在长辈面前失礼,不住地在外面的石柱後张望。
把守的两名弟子看见了,低着头抿嘴轻笑。
过了好一会,一位师兄走了出来,看见孟怀柔眼睛一亮,“师妹你在啊!那正好,掌门让我去叫你,快进来吧!”
孟怀柔踩着小碎步,欢快地蹦上了台阶。
大厅里面,云焕独自站在中间,上首齐刷刷一排都是门中的长辈,让人感觉气氛并不轻松。
面对师长,孟怀柔内心深处总会不由自主存着敬畏,恭敬地行过礼後,站在一旁心里扑通扑通的,忍不住看了云焕一眼,见他冲自己呲开雪白的牙齿一笑,没来由打了个激灵。
“咳,云公子的来意,我们均已知晓,也十分乐见其成,不过——”掌门说到此处,语气停顿了一瞬,有几分故作的深意。
云焕还未觉得什麽,孟怀柔心里就一个咯噔,抬起的眼眸泛着紧张。
掌门身旁的正阳长老,也就是孟怀柔的师父,恨铁不成钢地睨了她一眼。孟怀柔扁扁嘴巴,低头乖巧地站着,不敢插嘴。
掌门接着道:“我们江湖草莽素来不讲究宫廷侯爵的金银之礼,武之一字论分晓,云公子若诚心想迎娶我门下徒儿,这规矩也是必须遵守的。”
“晚辈自当遵从。”云焕可是盼了好久才得来了孟怀柔的承认,此行亦是抱着十二分的诚意,来的路上就预想过了多种的可能,如今也不算多意外,抱拳一揖,十分乾脆自若。
孟怀柔纵然知晓师门比武论道是点到即止,不会伤着性命,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小小的担心。且云焕虽然武艺也不错,可若是对上薄幸师兄……孟怀柔再一想关师叔也同她一起回来了,到时候——
孟怀柔都不敢想下去了,看云焕的时候都带了一丝同情。
云焕悄悄地捏了下她的指尖,低声宽慰:“放心,我一定把你娶到手。”
孟怀柔嘟了下嘴,暗道他自大,反手握住他的手指用了些力,似乎在给他打气。
万象森罗的小师妹要出嫁,这也算这两年的又一件大事了,在外游历的弟子能赶回来的自然都赶回来了,云焕参加剑道试炼的这日,几乎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我听说关师叔也回来了,这次有她跟薄师弟坐镇,小师妹这个妹夫可不好应付。”
“倒是许久没见关师叔和薄师弟联手了,这次正好再过过眼瘾。”
……
罗桑就站在场外,听到周围的弟子彼此议论,多少知道了些这门派的奇人异事,得知关雎和薄幸是万象森罗医剑双绝的两个天才,不由替自家王上捏了把汗,心里都不确定他能不能把孟怀柔娶回去了。
孟怀柔本来是想眼不见心不烦,可听到其他人议论,还是坐不住,偷摸过来观察形势。
罗桑看见了她,着急慌忙地过来比划。
孟怀柔知道他的意思,十分无奈:“剑道试炼我没办法插手,也不可能说动师叔跟师兄放水啊。”
罗桑急得抓耳挠腮,回想起来方才惊鸿一瞥她那位师叔冷艳的脸庞,就觉得他们王上要小命不保。
“不过你放心吧,只是试炼,点到即止,师叔和师兄不会伤到他的。”不然好端端的日子不就成了丧事了。
孟怀柔虽然这麽安慰着罗桑,可听着场上刀剑相击的声音,还是频频侧目。
关雎虽为人母,武艺却是半点没落下,与云焕对招时游刃有余,进一分就能将他逼到死路上。
云焕暗自惊异於她的身手,当下也不敢轻敌,集中全部的精力来应对。
关雎的每一招都恰到好处,看起来就像在引导云焕一样,只是之後薄幸的加入,就让云焕有些吃力了。
周围的人光顾着欣赏这精彩对决而啧啧称奇,孟怀柔却是紧盯着云焕,薄幸的剑锋每往近一寸,她这心里就止不住往上一提,待看见云焕手中的剑失手一滑时,禁不住叫出了声:“云焕!”
在场的人看见突发的状况,亦是一阵惊讶。
只见云焕不知何故,竟忘记去挡薄幸刺过来的剑,而是去旁边接什麽东西了。
就连薄幸也惊了一下,剑锋一挑,先云焕一步将一个连着穗儿的小物件挑到了剑上,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香囊。
薄幸剑锋收近鼻端闻了闻气味,很快就辨别出来里边装着的药材,眉梢微动,看向一旁的关雎,“师叔,看来这试炼可以过了。”
一个香囊都护得紧,还怕他不护那个人麽。
关雎表情不变,淡然地放下了手中的剑。
薄幸将香囊抛回给云焕,见他又宝贝似的揣到怀里,走到孟怀柔身边的时候,忍不住道:“一个香囊他也宝贝成这样,你在里边添了什麽迷魂香?”
面对薄幸的调侃,孟怀柔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赧然地叫了声“师兄”。
薄幸没再多言,笑了笑就走开了,免得再继续留下当别人的烛台。
待人都散去,孟怀柔才走到云焕跟前,拉了拉他有些松散的衣衫,撅嘴道:“比武之时本就刀剑无眼,你不当紧眼前的危险,去管旁的东西干什麽。”
云焕见她将自己胸口放的香囊拉了出来,似乎怕她给丢了,急急忙忙就抢了回去,“这是你给我的!”
孟怀柔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而後哭笑不得:“你还怕我抢了不成?”
云焕心道可不是怕麽,毕竟从头至尾,她也就主动送过他这一样东西,还是本着医者职责,就连鹞鹰都穿过她亲手做的衣裳了……云焕越想越觉得自己连狗都不如了。
孟怀柔不懂他突如其来的委屈为何,拉了拉他的衣袖道:“走吧,回去擦些药酒,好在师兄还知道打人不打脸。”
听到孟怀柔如此说,云焕才觉得浑身上下的腱子肉上一阵阵钝痛。虽然那二人出剑有轻重,没有刺伤他一星半点的,可比武切磋总免不了拳脚接触,碰出来点儿青黑印子也不稀奇,可云焕觉得这两人的准头也未免太集中了些。
云焕揉了揉胸口,乖顺地被孟怀柔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