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姜弋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好,表现为很难睡着,睡下后又多梦,白天醒来昏昏沉沉,所以在教室总是贪睡。
他又梦到了林泷,梦里她对他张牙舞爪,一点也不怕他,他气的要死,把人摁住亲完嘴巴又亲脖子。
醒来底裤是湿的,小腹处鼓起。
低低骂了句脏话,认命地去卫生间。
这是他连续梦到林泷的第三天。
到学校的时候是早读时间。
坐在他前面的女生微微拱着背,无精打采的,像是没睡好。
林泷觉得,她学习上最大的阻碍绝对是赖床莫属。
她可以睡得很迟,但绝不可以早起。
天气越来越冷,她起床的点一再往后延,醒来的时候寝室就只有她一个,连伍月为了能吃到一口热的早餐都比她先爬起来。
今天也是踩着点到教室,桌上是伍月给她带的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
她放进桌洞里,拿出语文书翻开,别人的早读都在大声朗读,她是在默背。
她有一点点的起床气,刚睡醒的时候不想说话,过了早读就好了。
但是语文和英语还是需要多阅读更方便记忆,她将一中各个角落逛了一圈,最终把天台学校堆放废旧课桌的教室作为据点,大部分时候是吃了晚饭再去,偶尔有其他事的话就先背书再吃饭,反正食堂的饭菜去的晚或迟都是那个味。
她一般都是用保温杯带一壶温水去天台,然而天气越来越冷,热水供应不足,她打算先上去背书,等下一次水烧热了再回来灌水。
新上的英语课文读了一遍,时间差不多,拎上水杯,出门就愣了。
许姜弋也没料到她这会子出来,掸了掸烟灰,“今天这么早?”
她露出疑惑的眼神。
于是他又加一句,“往常不都是快上课了才走吗?”
她恍然大悟,这个人在外面偷听她背书已经有一段时间。
晃了晃手中的保温杯,转身下了楼梯,走完快一层后,又哒哒哒地跑到他面前,拿走他手里燃了一半的烟,说了句对身体不好,摁灭后烟头丢进了垃圾桶,又哒哒哒地跑下去了。
他嗤笑一声,终于承认。
怪谁,都是他给惯的。
林泷打完水再上来的时候他还在,地方从走廊挪到了她旁边的位置。
她问他:“你饿吗?”
他在玩手机,摇头。
又问:“渴吗?”
摇头。
然后她就继续背书了。
过了一会儿后,他才想起来问:“你什么意思?”
她眼睛没离开书,嘴巴里在念单词,从衣服的兜里拿出了一瓶牛奶和两个小面包。
他品出来的意思是: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别来烦我。
草。
新生杯总决赛的那天天气很好。
进入冠亚军争夺的是一班和十六班。
十六班的体委何谦在比赛前就举白旗投了降。
跑到一班的队伍中,狗腿而又不失礼貌地道:“弋哥,你轻一点,给小弟留点面子。”
许姜弋踢过去一脚。
不过最后比赛还是以不大的分差结束了。
体委会向一班颁发了冠军奖牌,轮到给许姜弋颁发MVP的时候人群中又是一轮尖叫骚动。
他目光落在人群里的某一个人上,她不急不缓地鼓掌,掩不住上扬的唇角,眼神晶亮,他才注意到,她笑起来的时候,眼下有一条小小的卧蚕。
到合影环节,伍月拽着她要去凑热闹。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行的,没有我们的卖力吆喝他们会赢得这么漂亮?”
她心里补了句:是你的卖力吆喝吧……
这时刘续也向他们招手,更坚定了伍月要在这历史性时刻占一版面的决心。
拍照站成前后两排,在镜头前,她有点紧张,所以没注意到身后的人是许姜弋。
拍完后是聚餐,蹭饭也顺理成章,因为还要上晚课,地点肯定要选在学校附近,许姜弋提议去川菜馆。
大佬发话,他们岂敢不从。
嗜辣的她表示很满意。
一起去的女生除了她们两个,还有陈芳芳,掌管着班费的班长是来付钱的,十多个人围坐一桌。
时间比较紧迫,边上菜边吃,她对着一盘酸辣土豆丝吃的津津有味,刘续突然想起什么对服务员说,“再加两个清淡点的菜吧,有人不吃辣。”
其他人陆续抬头望着他,表示疑惑。
铜川人民竟然还有不吃辣的?
服务员拿来菜单,他一边翻动,然后问:“姜弋,你想吃啥?”
然后大家又把头低下继续默默吃菜了,庆幸刚刚没出声。
林泷才留意到他碗里的米饭没怎么动,筷子也搁在一边,而她已经吃下一碗。
他状似在玩手机,另一只手举着瓶王老吉凉茶,不甚在意道,“随便。”
世界上最难满足的要求就是随便,刘续无声地问候了许姜弋的祖宗十八代。
加了糖醋里脊,清炒时蔬,粉蒸排骨。
她吃东西的时候也很安静,微微张嘴,沾有红色辣油的蔬菜和肉片摩擦过嘴唇进入口腔,细嚼慢咽,包厢里开了空调,又或者是因为吃了辣,脸颊泛粉,上下两瓣嘴唇火红热烈。
看的他全身燥热不已,又开了瓶凉茶。
降火。
一顿饭吃了近一个半小时,酒足饭饱,打道回府。
回学校的路上吵吵闹闹,伍月挽着她的胳膊分享篮球赛期间见识到的帅哥,压低了声音问她:你觉得五班的于斐然帅不帅?
她其实压根没记住人什么样,但是印象中伍月提过好像是高一这一级的级草,为了免于因为意见不一而遭到伍月的狂轰滥炸,她随意点了点头。
然后伍月从头到尾把这位级草的底子扒了一遍,她的耳朵还是不能幸免,末了还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时间有一瞬间的停滞,她接着回答说:没有。
伍月又对她说教,“大好年华不能全浪费在书本上,多谈几场恋爱才不负青春啊宝贝!”
她摇摇头,“等高考结束了再说。”
走在后面的许姜弋扯了下衣服领子,把外套拉链往下拽了点。
有点火大,今晚再梦到她,他就是狗。
这场谈话最终以秦晋提着伍月的后衣领,把人拎到一边去结束。
没有人并肩一起走,她回过头,身体顿了一下,停下脚步,他目不斜视,从她面前走过。
新生杯结束,迎来了他们升高中后的第一次期中考。
铜川一中的期中考试座位是随机安排的。
经过前段时间的观察,刘续一直暗搓搓地认为许姜弋喜欢林泷,对此他表示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许姜弋追女人,还是高冷的班花,想想都觉得刺激又艰难。
但是这段时间又不确定了,这人又恢复了我很烦别来招惹我的状态,偶尔林泷说话提到他的时候对人家也是一脸冷漠爱理不理的,啧啧。
此时他决定冒着生命危险试探一下,拿着座位安排表的纸,他故作惊讶语气夸张地说:“林妹妹我考试位置还是在你后面哎,到时候答案借我抄一点撒!”
林泷没回头,淡淡应了句“嗯”。
刘续接着又很骚的语气,“弋哥,要不要到时候答案分享给你呀?”
回应他的是一个眼风扫过来,大意是:滚。
草,看来是他想多了,许姜弋这种目中无人的家伙怎么会喜欢女的,脾气这么坏,也就他和秦晋受得了。
除了生物,总共要考八科,高三不参与,考试分为上下两场,高一高二轮流使用教室,一天三科,最后一天两科。
最后一科是历史,是林泷擅长的学科,她写得很顺,检查完一遍没有疏漏,交卷后早早从考场出来。
整个学校都很安静,天色暗沉,下着蒙蒙细雨,她撑着把透明的伞小步缓慢行走,回寝室的路上经过空旷的操场,远远看到篮球架底下瘦高的背影,白色的连帽卫衣,下身是黑色的运动长裤,踩一双白色运动鞋,球已经滚去一边,雨丝沾湿了他的发,他背对着她,弹了弹烟灰,又吸了一口。
她只停顿一会,又迈步继续往寝室走。
期末考试后有两天假期,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她要赶快回去收拾东西,赶上最后一班回家的车。
拖着行李箱到寝室门口,看到玄关处一把灰白格子的伞,那是她的另一把备用伞。
她犹豫了一秒,伸手拿上。
走到操场时已经不见那个身影。
林泷到家是晚上七点多,林爸知道她要回来,早早地准备好了晚饭放锅里热着,就等她回来开饭。
饭桌上林爸问了问她的学习情况,又问了钱够不够用,她神游天外,慢半拍地一一答了。
林爸又问她:“是在学校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吃饭也心不在焉的。”
她一下回过神来,赶忙说:“在想下午考试的一道题。”
林爸夹了一块排骨排骨放她碗里,“压力不要太大,尽力了就好。”
青春期的女生喜欢讨论的一个共同话题就是帅哥。
晚上她和黄一宁又躺在一张床上,后者絮絮叨叨和她抱怨她们学校男生的颜值一言难尽,最帅的竟然是她们初中班上的吴玉锋。
这个人林泷有印象,一个班的时候老在她俩面前晃悠,时不时逗黄一宁,常挨她的打。
林泷还在听她抱怨,不妨她突然来一句。
“水水,我和吴玉锋谈了。”
望着天花板发呆的目光一怔。
原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帅的只有吴玉锋,而且黄一宁的眼里只看得到吴玉锋。
“你呢?”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黄一宁等了三十来秒,见她都没声音,侧头看向她,人已经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她心里我草一声,有情况!
钻进被子里挠她痒痒,势必要逼问出来。
闹了一会儿,被窝里模模糊糊地响起三个字。
接着又听她说,“但是我想等到高考之后表白,现在学习太忙了。”
黄一宁隔着被子打她,“等什么高考以后,高考完黄花菜都凉了!”
她钻出被窝伸出脑袋,侧躺着趴在枕头上,脸颊粉粉的,声音清冷中带了一点糯,“学习成绩掉下来了怎么办?”
黄一宁继续打她,势要把她打醒,“你想这么多干嘛!活在当下!不谈恋爱还叫青春嘛!”
林泷一个翻身,又钻进被窝里去了,她都差点忘了,伍月和黄一宁一样,都是看着言情小说长大的,巴不得全世界早恋。
十四章
进铜川一中的时候,她是以年级45名进来的,这次期中考试年级排名是30,在学霸云集的一中,对于这个结果她很满意了。
下午最后一节下课铃刚响起,她就立刻收了书去了校门口。
她爸爸林江比她更早地到了。
今晚是高一一班的家长会。
之前来学校她没让林爸送,也没跟正在补课的黄一安讲,自己拎着行李就来了一中报道。
要带林爸参观学校的话时间有点赶,她在学校外面找了家小炒味道不错的快餐馆,两个人点了三个菜随便吃了吃。
校门口保安处登记了一下外来人员,保安放了人进去。
作为铜川首屈一指的名校,一中高中部校区很大,各种实验设施一应俱全。
她带林爸先去了图书馆,然后是博学楼,笃行楼,到人文楼的时候她特意强调了一下黄一安在里面,高三课业很繁重,父女俩并不打算打扰他,继续往前走。
在去寝室楼区的路上碰到了在食堂吃完饭的三人。
刘续大老远就看到林泷和一个身材偏瘦的中年人边走边聊天,两个人没有手挽手但是挨得很近,他猜测应该是她父亲。
远远和她招手喊林妹妹。
对于这个外号她已经麻木,礼貌地轻轻招了招手,“他们三个是我的同班同学。”
到了近前,她指过她爸林江,“这是我爸爸。”
刘续最积极介绍自己,“叔叔好,我叫刘续,坐林泷后面的!”
这是会做咸菜的林爸爸,他要抱紧大腿。
接着是秦晋,林泷说这就是经常给她讲题的同桌。
最后是许姜弋,难得傲慢如他,自己老爸都没给好脸色,这边却淡淡问候了声叔叔好,不见得热络,礼数到了就行。
面前的三个少年气度不凡,非富即贵,林爸有点局促地搓了搓手,真诚地微笑一个一个回应,然后又拜托道:“我家水水在外面不爱说话,难为你们多担待了。”
她别扭又有点撒娇的喊了声爸。
社交达人刘续赶忙说没有,然后闭着眼把林泷从头到尾夸了一遍,又赞美林爸做的咸菜好吃,哄得她爸腼腆又克制不住地笑了,答应让她下次回家多带几瓶咸菜过来。
见两人聊的兴起,林泷无奈出声提醒,“爸,我们得走了,要不然赶不上家长会。”
她此刻深谙刘续吹牛都能轻松吹个三天三夜的本事。
见两人还有事,继续礼貌的道别,“叔叔你们忙的话那我们就先走啦!”
走远了一点,等确定父女俩听不到声音了,他激动地问另外两个人,“我这么优秀万一林妹妹的爸爸看上我要我去做女婿怎么办,天啊就这样搞定了女神的爸爸?”
秦晋笑骂,“你可闭嘴吧,小心惹火烧身。”他内心补了句,旁边可还站着一位呢。
许姜弋却还没回过神来,耳朵里重复的还是她爸爸念的:我家水水。
小名倒是比人可爱的。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二月初,寒流袭来,气温骤降。
她从兜里取出一张面纸擤鼻涕,往英语组办公室走。
近来天气寒冷,Miss王越发健忘,走到教室了才想起要发的作业忘在了办公桌上,特派了课代表林泷前去取来。
上课时间,走廊上除了教室里老师的讲课声,很安静,到楼梯口快要拐弯的时候有女生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许姜弋,我注意你很久了,我很喜欢你。”
她脚步顿了一下,看向楼梯拐角处的下方的两个身影。
女生披散着长发,背影纤瘦,应该是为了表白,特意穿了到大腿的短裙,露出一双又白又直的腿。
他上半身倚着墙侧过脸,吐了口烟,说:“抱歉。”
她放大了瞳孔表示诧异,为这两个字,在她的印象里,他不是个会跟别人说对不起的人。
同样觉得奇怪的还有他自己,不过稍后他又释然,这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感同身受。
爱而不得,喜欢却无法拥有。
女生又追问道:“为什么,你又没有女朋友!”
许姜弋笑,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愚昧无知还是真的勇敢,也就赶上了他刚抽过两根烟心情不错,要不然都能把她拎一边去。
他又深吸一口,缓缓吐出,青烟缭绕中转过脸来,看到了她,目光对视间,有一秒的愣怔,接着自嘲地一笑。
为什么?
因为他的心已不在他身上。
林泷转身落荒而逃。
一整个下午都在走神,上课内容完全没听进去。
她最终决定去找许姜弋谈一谈,告诉他自己目前的想法,于是时刻留意着他的动静,刘续在玩游戏,终于等到他一个人出了教室,她起身跟上去,看方向是要去卫生间抽烟。
她在门口等他出来,喊了声许姜弋。
他本来打算抽只烟再回去,见是她,顿时没了兴趣,收了打火机和烟盒,绕过她往教室走。
“我们聊一聊。”
他脚步不停,像是用后脑勺告诉她,和你无话可说。
男生的步子很大,一会儿就到了教室,预备铃已经响起,她扯了扯他衣服,他拽回来,趴桌上,睡觉。
老师走进了教室,她无奈只能先坐下。
他的腿很长,睡觉的时候总是不自觉伸到她椅子底下,老师在台上讲课,她隔着裤子戳了戳他的小腿骨。
对方没反应,她又戳了戳,长腿收回,弯曲到自己的位置底下。
她也恼,不理就算了!
结束了一天的功课回到寝室,林泷疲惫地趴在桌上不想动,鼻孔塞着两团纸,眼皮一直往下沉。
伍月对着镜子刷牙,“你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都三天了,没见好就算了,还越来越严重。”
她头埋在手臂里,嗓音有点哑,鼻音很重,“明天吃药试一试。”
又趴了一会儿,用嘴巴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脚步虚浮地去卫生间洗漱。
第二天是阴天,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伍月有事去了艺术楼,她刚刚吃过医务室领来的感冒药,原本想跟班长陈芳芳请假,但是已经有好几个女生以生理期为由表示去不了体育课,希望班长代为转达。
请假人数太多,班长也很为难,她认命起身,垂着眼往体育馆走。
天气越来越冷,体育课上课地点换到了室内。
站好队形,挨个儿报数,比往常少了十个人,不出所料,老师很生气,加上上次体育课上闹出了打架事件,原本集合跑完八百米就可以自由活动,今天跑完后又被要求去练习投篮,每个人投进二十个才能自由活动,最后一个人负责收球。
男女各自一边篮筐,篮下进二十个球,对于男生特别简单,很快男生那边的人数越来越少。反观女生这边,完成的寥寥无几。
又轮到她投篮,她抱着球昏昏沉沉走到篮筐底下,仰起头的瞬间,好几个篮筐在头顶晃来晃去,天旋地转,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投完球,许姜弋坐在篮球场旁边的观众席上,手里拿着MP4,时不时抬头瞟一眼篮球场中的她,从他坐下开始数,投了三十二次才进五个,难怪要找别人教。
他低下头,继续浏览里面的视频文件,MP4是刘续的,他翻了会,全是某岛国的动作片,封面的女人做着极尽情|色的姿势。
梦境里的画面又浮上脑海,内心燃起一股烦躁,需要马上抽根烟缓解。
转过身刚要把东西扔还给坐后面的刘续,突然听下面叫了声,他看清后瞬间跳起,从围栏处翻下飞奔过去,一把将人横抱起往医务室跑。
值班的还是那个男医生,对他们俩印象深刻。
女孩子早上刚来这儿领过药,他例行检查一番后说是因为吃了感冒药和低烧的原因,挂两瓶水就好。
林泷是被烟草的味道呛醒的,这一觉她睡得很沉,睁开眼就头晕眼花,她又闭上了眼睛,隔了十来分钟才复睁开,眼睛稍稍有点看清目前的处境。
“愿意醒了?”
她侧过头望向声音来源,许姜弋早已灭了烟,打开了窗户的一条缝通风,此时睨着她,态度可谓不爽,偏偏又把另一张床上的枕头拿过来垫在她后脑勺处。
她这才留意到床边挂着吊瓶,滴管的另一端是她的手背。
你如果问林爸林泷最怕什么。
答案首先是锋利尖锐的东西,再加一句:尤其是针。
所以生病了宁愿硬抗实在不行吃药,都绝不去打针挂水。
许姜弋生平第一次见证了一个女人瞬间泪流满面的情景,他还不能吼。
从眼红到泪珠子流出来完全不带卡壳,“你怎么能让它戳进我的身体。”
质问的语句,偏是委委屈屈的哀怨,烧得他心口闷得慌。
去打饭回来的男医生到门口隔着屏风刚巧听到这句,低叹息一声,拎着饭盒又出去了,顺带关上了门。
听到动静的许姜弋低低骂了句,偏偏床上的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怎样让人误会的话,默默掉眼泪,哭得很投入。
他突然就忍不住了,“你再哭我亲你了!”
她表情顿了一下,眨了眨眼,不哭了。
“草!林泷你是我祖宗!”
要不要这么打击他。
还不如直接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