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为她敞着门,留着灯,尽管他愿意把热炕烧得香又暖,那也是没什么用的。
他一定不能怪她没有慈心。
他已经和他们沆瀣一气太久,早就误了英雄救美的好时辰。他忍住继续向上捻的冲动,在那逝去的好时辰里看见了金沙和璨星,他离她这么近,他闻到她呼吸里的酒甜。
这甜味不常笼罩着他,它若即若离的,淬着焰火一般的芒,在穹顶里拖出一道长长的尾巴来。它实在是很美好的,一张一合之间仿佛涧里春花,扑了他一脸的香。
她叫姜然,而他叫周潜。
他不懂五行,但他认为他们的名字大约是很般配的,至少比苏敬更旺妻。
周潜在失控之前想起了正式接管她的那一天,他保持和善的笑容,握着她的手说自己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想起窗外的余晖染红了树梢,想起她问他,既然好说话,那么能不能给开点长效不伤身的药丸。
她是女人没错,可她到底是妇科的门外汉,这种事,她肯定是要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再做决定的。
他苍白的女病人是那样直接,她开门见山,竟一点都不怕他翻脸去告状。
周潜艰难地闷哼着,他觉得她从来都没有怕过自己。
挟着食物香气的晚风吹过来,发出繁枝摇曳的沙响。他握紧她,一直握到血彻底冷下来以后,才用左手托着它轻轻置在了地上。
她想,以后她也许会记起这个片段,记起他在叫她名字时泛着红的眼睑。可她也心知肚明,他的爱与热很快就会从她记忆里变淡,最终熔成一张燃烧的旧胶片,再也找不到存在过的痕迹。
姜然嘴里含着一口酒,若无其事地继续陪他待着。
他的掌心就摩挲在她膝上,温热的,坚定的。他控制她,不让她轻易移开腿去。
医生很坏,也很温柔,他张弛有度地管教她,好像她是被他囚在孤岛上的卡吕普索。若他尽忠职守,他可以确保每夜送到岛上来的男人都能征善战。
若他哪天动了怜香惜玉的凡心,他亦可呼风唤雨,让他们坐的船沉没在抵达海岸线之前。
他给她检查身体时柔情款款,像在翻动一片幼小的羽毛。等检查完了,他再手持锋利的迦耶伯格之矛,对准她的身体狠狠一插到底。
她从未和他做爱,但他早就把她操烂了。
夜幕渐深,河滨路上开始有三三两两的游客驻足夜谈,有人在楼上对酒,便有人在楼下幽会。姜然听见女孩子的笑声,她说南方口音的国语,柔且软,撒娇时比蜜枣甑糕更甜。
她的男友从背包里取出外套,要给她披一披,姑娘没道谢,她先把它拿过来闻,抱怨上头都是他的烟味。
…… 喂,这个好臭的咧。
姜然听到她这样说,顿觉自己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其实很幸运,周医生天天抽烟,不仅口齿白得可以照明,且吐息里一点邪味也没有。
当他蹭她的耳朵,当他趴在她背上替她翻书页时,她闭上眼睛,只闻到了他的欲而已。
周潜将椅子又往姜然身边挪了两下,这回他完全和她粘在一起了。他问她,如果他的年假能一直休到四月底,她是否会有意见。
就当是再多伴读打杂一个月。她刚才都瞧见了,他好贱,是真的有劲没处使,他暂时不做她的医生,只想为她做饭,陪她看完一本书。
姜然说那就留下,他的葱烧肉包做得那么好,香得教她做梦时都会想,她是万万舍不得赶他走的。
虽然只是肉包而不是棒,那他也诚心诚意地把这份扯淡收下了。
他按住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的女病人哪儿都生得美,这个动作将她的颈子从领口里暴露出来,他的手指沿着它悄悄地爬上去,摸到她激烈跳动的脉搏。
他告诉她,今晚他想睡在她房里。
那时候,她的额发忽然暖了起来,她便晓得他是在亲吻她了。于是姜然昏沉沉地垂下眼,顺着医生笔挺的锥形裤管看了过去。
先是藏青色的羊毛料,再是纯黑的长袜,最后是他的鞋。
她看到他的僧侣扣皮鞋是黑色的,略微有点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看起来朴素低调,穿在他脚上就显得特别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