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茜茜收了笑容望着碧绿的湖水,幽幽道:“我想回家。”虽然现代有空气污染、灯光污染,她蜗居在一线大城市中一个几平米的小房间里为了生存汲汲营营。但是那里有她的父母朋友,也不像这个地方动不动就要她的性命,还有莫名其妙的丞相、深沉难测的帝王。
“你家…在哪?”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在我一生都去不到的地方。”夏茜茜提起心里的痛,语气失落,低垂着眸子。
“我母亲是连羽朝的贵女,远嫁到吐鲁国后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少年突然谈起了自己的身世,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将别人的故事,“吐鲁国成为连羽朝的附属国后,我的父亲需要选一位王子送来这里,他没多思考就把我送来了。”说到这他笑了笑,“你也知道吧,我就像一个质子般被囚禁在这皇城里。”
夏茜茜有些想揉揉少年柔软的浅金色头发安慰他一下,但还是忍住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因为,就算我有家,我也知道我回不去了。”少年说着稍显残忍的话,面上却带着笑意,“现在我们都一样了,你开心点了吗?”
夏茜茜望着少年浅蓝色的双眸,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样一个漂亮善良的少年,怎么有人能忍心伤害他呢,她都不忍去想他刚被送过来的那段日子。连远离故土在宫里挣扎生长的他都能活得如向日葵般耀眼,她也该积极地生活下去,或许她能找到回到现代的办法呢?
不知不觉间晚霞已经布满了天空,夕阳隐在云朵后方,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皇宫的方向走去,出来了这一趟,夏茜茜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周棋洛抬头看了一眼红色的天空,带着笑意说道:“染上晚霞色彩的云朵是不是很像冬日里的繁花?”
夏茜茜也仰头看了看,笑着道:“我倒觉得像巨大的棉花糖。”
“棉花糖?那是什么?”
“嗯……我家乡的一种食物,看起来就像天上的云一般。”
“哇,那一定很美味,好想尝一尝啊!”
……
他们回到宫中的时候,夜色已经暗了下来,周棋洛把她送到了通往慈宁殿的那条路上,夏茜茜穿着换回来的粉色宫女装独自走在挂着红色宫灯的路上。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略过,接着她感到被一双带着厚茧的有力大手掐住了脖子,而她的双手也被缚在了身后。
“何人鬼鬼祟祟!”清朗的男声充满正义。
“啊、咳……”听到她发出的声音,脖子和手腕上的桎梏瞬间消失,而之前制住她的人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
“臣、臣罪该万死,冒犯娘娘……”
就着红色的宫灯,夏茜茜这才看清跪在她面前的是殿前副指挥使白起,她咳了几声,“无妨,将军快起身吧,将军缘何在此?”
白起听话地起身,低头答道:“臣夜间例行巡逻。”说完后他稍稍抬眼,当看清她身上的宫女服后又深深地皱起了浓眉,“娘娘今日出宫了?”
夏茜茜有种做坏事被警察现场逮住的错觉,理不直气也不太壮地应了一声,“嗯。”
他的眉蹙得更深了,琥珀色的眼眸里浮现了不赞同的神色,“下回若娘娘还要出宫,让臣护送您,宫外杂乱,易生事故。”
“嗯,好。”夏茜茜有些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见对面的青年犹豫了一下,从衣襟里掏出一个显得有些大的荷包。
“娘娘,这个给您。”他双手小心护着荷包,递给夏茜茜,红色宫灯照在他的脸上,分不清是灯的颜色还是他脸红的颜色。
夏茜茜接过那石青色绣着竹纹的荷包,上面还带着他的余温,“这是?”
“是一种名叫芙蓉雪莲的植物,臣在西南的战场上见到当地人家中都种着这些,就带了一些回来。”说着他示意她打开荷包。
荷包里是一个小巧的多肉盆栽,厚实圆润的叶片层层堆叠,可爱喜人。
夏茜茜的眼神移到他的衣襟上,“你一直随身带着它?”如此喜爱为何还要送人?
“咳、臣,臣事务繁忙,时常疏于照顾它,能烦请娘娘帮忙照料吗?”俊朗的青年将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因为他也不知道何时能碰上她,将它交给她,所以一直随身带着。
她盯着那株讨喜的多肉笑了笑,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它绿色的叶片,“将军,这株芙蓉雪莲有名字吗?”
“还没有,娘娘起一个吧。”
“那就叫——小绿吧?”
“咳。好。”
夏茜茜捧着那株盆栽刚走到慈宁殿的殿门前,守在门口的安娜就迎了上来,“娘娘终于回来了。”她舒了口气,扶着她进了内殿。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夏茜茜愧疚地对等了她一天的三个妹子说道。
“娘娘说什么呢,不用跟奴婢道歉,奴婢也是担心您遇到危险。”安娜帮着她换上了常服。
“娘娘,这是什么呀?”悦悦的目光早就被她手中的那株盆栽吸引了,好奇地凑过去。
夏茜茜把盆栽递给她,“这是一种名叫芙蓉雪莲的植物,拿去窗边放着吧。”
悦悦一边稀奇地盯着这盆从没见过的植物,边小心地放在了窗沿上。
洗漱更衣后,夏茜茜坐在榻上,视线移向那株小绿,摸了一下换下来的宫女服,这个地方也不全是坏事嘛。
已是三更天还依然烛火通明的勤政殿里。
“陛下,已是三更天了。”魏谦轻声道,新帝登基后那些先帝时期的老臣势力盘根错节,陛下的新政难以推行,自从登基后,陛下就未曾在三更之前歇息。
“嗯。”低沉的声线在夜色中更凄迷,“今日如何?”
这句不明不白的话也只有魏谦知道他在问什么,“娘娘今日在灿美堂呆了一日,回慈宁殿时已是戌时,身上穿着宫女服,手上捧着一株植物。”
“哼,幼稚。”
柱国公府白府,竹林掩映的啸风院正屋,白起除下黑色玉冠,解下衣袍。韩野端着一盆温水,立在他身边,低声道:“将军,净面。”
白起看了那盆水一眼,端坐不动,“你帮我。”
韩野愣了愣,将军向来都是自己动手的,今日是怎么了?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乖乖听话,把铜盆放在架子上,拿起铜盆边上搭着的白色布巾,在温水里浸泡过后,擦拭白起的面颊。
净好面后,韩野将布巾在温水中清洗了一下,转身想为他净手,白起却十分敏捷地躲过了他的布巾,“不必,你下去吧。”
今日的将军可真奇怪,韩野如是想着躬身退出了里屋,盘腿守在了外间。
躺平在床上的白起将双手覆上鼻尖,少女的馨香和柔软似乎还残留其上,他深深吸了一口,逐渐沉入梦乡。
ps. 周棋洛对晚霞云朵的比喻来源于2月份的朋友圈。
白起制住女主的画面请脑补禁锢进化后的卡面。白起!!逮捕我——!!!(发出土拔鼠的声音)
别问我白起如何把盆栽塞进衣服里的┐( ̄ー ̄)┌
白氏直男追妹第一招:送东西。
宋代范成大所着《桂海虞衡志》“志草木”一篇中,曾提及“龙骨木”之名(“龙骨木,色翠青,状如枯骨”),是东方最早提及多肉植物的文献。
《汉书·外戚传下·孝成许皇后》:“妾夸布服粝食,加以幼稚愚惑,不明义理,幸得免离茅屋之下,备后宫埽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