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里一片静穆,南弦之闭眸神识浸在卷宗里。
怎么会这样。
她遍寻所有卷宗,都无法找出那个禁制的来历。
当日那个魔修纵是舍下心头血,也不惜种下禁制,可见其毒辣棘手。
想到至此,南弦之眉心隐隐作痛。
修炼路上,她一向顺遂,却不想着了道。
摒去所有杂念,想要以修为冲破禁制。
还是不行,以她如今元婴期的修为,竟然连一丝松动也办不到。
看来明日要同掌门商量一番。
她面罩寒霜回了竹舍里。
此刻傅宜修沐浴过后,正准备好好研习吐纳灵气之法。
那册子读来,对于修真之人来说不过一扫眼的事,对于他却是颇费劲,毕竟很多词都晦涩难懂。
太过专注于钻研修炼之门,以至于南弦之站在他面前也没有发现。
"师傅!"傅宜修慌乱从书中抬头,恭敬地行礼。
南弦之淡淡颔首,目光瞥到他手里那本册子。
"读懂了几成。"
傅宜修一愣,才反应过来是在问他修炼的事。
"回师傅,只有…一成。"他垂下头小声嗫嚅道,偷偷打量着师傅脸色。
南弦之面无表情拿起那本典籍,"你可知我初读这本册子时耗了几时?"
没等他回答,南弦之接道:"半个时辰,已通读领悟。"
傅宜修心中惶恐,他自知自己驽钝,悟性不好,怎么可能与师傅比较。
心中难免泛出一丝酸涩。
她神仙一样的人物,他只是尘寰里的芥子,苟延着。
"弟子笨拙,怎么能与师傅相比。"他闷声回道。
她眉眼间凉意纵横,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
傅宜修心中咯噔一下,怵然心慌。
师傅虽然长得好看,就是神情都太冷了。
"我且问你,为何修行。"南弦之负手,仰起脸看向窗外。
"为了求得长生大道。"傅宜修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回道。
"长生。"南弦之喃喃重复,复又短促轻嗤了一声。
"与天同寿?就连我也不过两千年寿命。"
傅宜修低下头作揖慌忙道,"请师傅指教。"
她掖了掖衣角,施施然坐下。
"絮净精微,道法自然。你若修道心有执念,只会阻碍不欠。"
傅宜修听完这番话,眉宇间横亘着困惑,心中慢慢咀嚼其中的深奥之处。
执念么?他只是想好好活着,守着缥缈峰几间竹舍,能时常与师傅为伴,就好了。
毕竟,山间日子实在枯燥。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而已。
"弟子明白了。"
她也没有深究他到底悟了没有。
"先看,不懂之处询问我。"南弦之盘膝而坐在竹榻上,俨然入定。
"是。"
幽若的烛火爆了下芯子,墙上的剪影也跟着摇晃了一下。
傅宜修拧着眉费力辨读,无奈烛火昏暗,看得吃力。
南弦之微启眸,尖翘如兰的指虚捻。
满室霍然生起光辉,亮如白昼。
傅宜修瞪大眼睛,看向师傅。
南弦之依旧闭眸,眉宇之间澹和平静。
心里泛起一丝难言的欢喜,沁入心肺。
师傅,还是在意我的罢。
良久,南弦之从冥思中出来。
虽然南弦之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但如今教导弟子还是亲力亲为的。
傅宜修问一句,她便答一句,虽则点到为止,但也是言简意赅。
虽然这个徒弟悟性有限,但努力虚心的样子,还是令她有些许宽慰。
他强撑着睡意,在说完一句后就没了动静。
南弦之轻轻将薄被盖在他身上,掖好被角,才离开。
***
翌日正午。
南弦之躺在交椅上,虽则面若平湖,但心中却波澜微起。
她想起今日掌门谢青说的话。
"你身上这道禁制颇为棘手,是魔门妖法,被施术者须找得纯阴或纯阳之体,两相交融,将禁制的毒渡与他身,才可解去。"
纯阳之体么。
她眸里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