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课间，周起趴在课桌上睡觉，一本物理书立起来遮住窗边灿烂的阳光。他的篮球摆在脚边，书包往地上一扔。
他长得高壮，常年都在最后一排的位置，这很合他的意，闲适，自在，毫不拘束。
白馨抱着英语卷子走进来，昨天那件沾了体液的短袖她没敢暴露在外，尽管天气闷热得要命，她还是把校服外套规矩地穿在外面。
英语老师教两个班，白馨在的1班和周起在的8班，一二节1班的英语课后，老师总是让她去8班送作业或者卷子。
她和8班的课代表打了个招呼，目不斜视地把卷子放在讲台上，摆在最上面的是周起的卷子，满分150的卷子，1班人均130，他拿80。
老师在周起的名字上打了个大大的红圈，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课后谈话，开小灶，找家长，一条龙。
她用余光扫到在课桌上睡觉的他。
他把头埋在交叠的双臂里，睡得不省人事，恐怕前两节课也是美滋滋地睡过来的。
今天是件黑色的T恤，紧贴着他宽阔的背。
喜欢耍酷的男孩从来不穿校服短袖，他们都在里面穿新潮的T恤，教导主任不在时，就穿着T恤满学校跑，教导主任在时，就把校服外套像披麻袋一样随意披在外面走个过场，老师已经言责多次了，但这些男孩却变本加厉起来。
“今天穿得这么多，不热啊？”
8班课代表熟练地把卷子发下去，问她。
“有点感冒。”白馨平静地回答。
“小心把自己捂病了。”
“谢谢。我知道。”她把名册卷一卷拿走，“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她从后门走出去，最后看了一眼周起。
他在她伸手就能抚摸到的地方，人却一动不动。
一周里，她没有几次机会能离他这样近。
他穿着AJ球鞋，腿放肆地岔开，健壮的腿上有浓密的腿毛，这是个雄性激素旺盛的家伙。
白馨咽了一口唾液，轻轻把门关上，她想象到那双腿把自己的腿夹住的样子，心跳的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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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一起打球的那个男生，你熟悉吗？”
午休时，白馨问前桌的体委。
“谁？”
“高个子那个，叫周起。”
体委眼睛里流露出一点促狭：“你喜欢这种长得黑的啊？”
白馨反讽：“你高冷的形象已经荡然无存了喂。”
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是这样吗？她想。在别的女生面前装作冷淡的酷酷男孩，但在熟人面前恶劣又幼稚的本性却一览无余。
“所以说，怎么了？”体委难得地转过椅子，揶揄，“问他干什么？”
白馨一本正经地想了想。
“我觉得他长得很帅。”
她认真又坦诚地回答。
体委怔住，愣神盯着她。她鲜少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你说什么？”
白馨平淡地抬起眼，重复：“我觉得周起很帅。”
“你……你喜欢周起？！”
她沉思片刻，得到结论：“不，我只是觉得他很帅。”
“我操……”体委睁大眼睛，“你这审美，挺奇特啊。”
“……”她沉默。
“就他，他那一脸痘？”
“其实你脸上也有痘。”
体委恼羞成怒：“我这是青春痘！马上就下去了！你懂不懂啊？”
“好，好，你说得对。”
“太敷衍了吧？！”
“不过说真的啊，周起挺爷们的，不像那个谢同宇，跟小白脸似的。”体委来了聊天的兴致，把喝一半的可乐放在她桌子上。
“你是嫉妒谢同宇长得帅吧？”白馨小声吐槽。
“你说什么？”
“没事，你继续。”
体委似乎真没听见，笑了一下：“周起这哥们很有义气，人也不错，你去试试呗。”
“试什么？”
“在一起啊！”
白馨皱皱眉头：“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他。”
喜欢他的身体，和喜欢他这个人，这是两码事，她能看着X-Art的男模高潮，但这并不代表她想和那个男模谈恋爱。
“行了。有什么害羞的？”体委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告诉你，机会啊，就是在你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犹豫中溜走的。”
“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我说，用不用我帮你？”
白馨并不喜欢他随意臆测。
“不用。”她把英语作业的未交名单折起来，站起身，“我没这个打算。”
她只是想靠近周起，因为他即将成为她笔下那个强壮、性感又诱人的黄色小说男主角。
“真不用吗？我跟他挺熟的！”体委在后面调笑，“你想不想知道他和他前女友的故事啊？”
“让一下。我要去英语办公室。”
“去干嘛？”
“没交作业的名单。”她甩了甩手里那张纸，听见体委的哀嚎：
“你倒是等等我啊！我马上就补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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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起接到张琨的传球，敏捷地转身，越过对方的防守到篮下。
“周子这边！”
“好！”他反手把球传回张琨手里。
张琨上篮，拿下一分，得到旁边女孩热情的欢呼。
“今天状态不错啊。”张琨把球抛给旁边的同学，转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周起耸肩。
“烦。又被英语老师找了。”
“考多少？又90？”张琨饶有兴致地坏笑。
“你故意恶心我是不是？”他推开哥们的笑脸，“80！高兴了吧！”
“嘿，别说，还真有点差。”
“找死是吧张琨？”
张琨摆了个鬼脸：“行啦，你愁成绩干嘛，现在又没让你学习。”
“我愁的不是成绩。”周起看着球场，叹了口气，“明天英语老师让我放学后过去，不一定能来找你们玩了。”
“嗬，那可不行，咱俩配合这么好，我不同意！”
“我这不也烦着呢吗！”周起摊摊手，“妈的，这几天没一件好事。”
张琨凑近他，神秘地微笑：“有好事，你想不想知道？”
周起眨眨眼，诚实：“想。”
张琨得意地说：“叫爹，爹就告诉你。”
“……傻逼。”
“周子你混蛋是不是！”
“行了。”他纵容张琨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到底什么事？”
“附耳过来。”张琨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我们班有女生夸你帅。”
周起楞了一下。
“你把我当傻子啊。”皱眉，他推开张琨，无聊地往球场中央走。
长得帅？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1班的女生，他没交往过，不过用脚趾想也知道是那种好好学习的乖女孩，她们应该去配谢同宇那种人，英俊，还是保送生。他从没被女孩追过，他可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这种新奇的体验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张琨拉住他：“叫白馨，认不认识？”
周起在脑子里艰难地搜索着，隐隐有点熟悉，却找不到准确的答案，这感觉就像他做英语听力一样难受。
“那是谁啊？”
他装出漫不经心的语气，心里默念着那个名字，白馨。
“我们班英语课代表嘛，长得白净的那个。”
“白净的人多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周起努力佯装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事实上他无法否认，他极其渴求着张琨给他的答复。
被女生赞美，这样可遇不可求的好事让平凡的青春期男孩产生灼热的心悸感，以至于藏在胸腔中的心脏都战栗地砰砰砰跳个不停。
因为太奢侈，所以更显珍贵，就像天边的星星，不要说亲手摘下了，他甚至没敢去肖想。
“难得有个妹子说你帅，是不是心里高兴死了？”
“一边去。”周起抿了抿嘴唇，喉咙里有点干涩，“你骗我的吧。”他低声嘟囔了一句，侧过脸去。
张琨笑嘻嘻：“骗你干嘛？人家亲口跟我说的。”
周起看向远处，感觉脸有点热，脚上像是踩了棉花，轻飘飘的找不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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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馨。
入夜，周起躺在床上，咀嚼着略感陌生的名字。
这个时间点更新了火影忍者的新一集，可是他却破天荒地被焦虑和不安占据了脑子，以至于连打开电脑的心思都没有。
怎么会觉得他长得帅呢？
他拿来手机用屏幕照自己的脸，普通的脸庞，浓眉，单眼皮，额头上长着青春痘。
努力做出几个忧郁的表情，无论从哪个角度，似乎都没有与帅气这个词扯上关系。
是在耍他玩吗？
可是为什么要告诉张琨？
揪心和喜悦的感觉交织在一起，他翻了个身，陷入少年不可言说的烦恼之中。
大概是认错人了吧。
他这样自我否定着，手指一下一下，无意识地抠着T恤的边缘。
他突然觉得为这件事坐立不安了一整晚的自己简直就像傻瓜一样，可是更可恶的是，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在傻瓜这条路上一路狂奔。
他决定去洗个澡冷静一下，脱光衣服只穿一条内裤走进浴室，他在镜子前略带点自恋地屈臂，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练出的肌肉。
还有腹肌，他和张琨打赌这个学期结束前就能练出至少六块，这次他肯定赌赢了。
可是又想到白馨这个名字，膨胀的内心就像气球被扎破一样瘪下来。
要是自己能变白点就好了，他叹了口气，放水，看着镜子上自己的轮廓渐渐朦胧，镜面上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他脱掉内裤，但就是这点手与下体的摩擦，下面居然硬了，而且还是想着一个毫无交集的女孩硬的。
妈的。
硬得一点也不是时候。
周起没有去管翘起的性器，把头发打湿，胡乱把洗发水抹在头上。
水滴从赤裸的身体上流下，在微微鼓胀的胸肌处蜿蜒而下，流过腹肌，浸湿下体黑色的毛发，从健壮的大腿内侧顺流到膝盖、脚背。
周起抹去脸上的水，长舒口气，没有任何刺激性的快感，性器慢慢软下去。
今天晚上，青春期欲望旺盛的男孩完全没有撸管的兴趣，幼稚又无措的心里，更加青涩甜蜜的东西占据了每一处角落，这时候自慰简直就像一种玷污。
一丝不挂地从浴室走出来，他用力甩甩头发上的水滴，像只洗完澡的大狗。
他穿上一件松垮的背心权当睡衣，在桌前定定地坐了一会。
1班的英语课代表。
翻身慌乱地翻书包，倒出皱巴巴的一堆英语卷子，有一个月前的，也有今天刚发的，反正他从来都不在乎分数，更不会用心去收拾这些垃圾。
他想到有时英语老师会让课代表互判两个班的听写。
卷子中间夹着听写本，里面的分数从0分到20分不等。
他看到那个名字：白馨。
字迹秀气工整，认真地写在那个惨痛的0分后面，跟着日期：6月2日。
心跳快而躁动，他想，她写字可真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