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低跟的高跟鞋踩在春城湿漉漉的水泥地上,连带着黏糊糊的水声,潮湿,阴冷,令人不禁立起一身汗毛。
白陆撑着伞,挎着手提包,低着头仔细察辨着脚下的路,两旁的路灯昏昏暗暗,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明天还是买点胡萝卜吧,夜盲症也得治治了。
说来今天也是倒霉,原本按往常六点就能下班,没想到上夜班的晓岑家里突然有事晚来,领班便让自己顶上。
在许多一线城市里,晚上九点应是人来人往,夜生活还精彩的时候,可是对于春城而言,三线小城市虽不至于人迹罕至,但也静悄起来了。
“哒……哒……哒……”白陆垂着头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待她漫不经心地往地面上一扫,心中却是一咯噔,后面那个人影是什么时候跟着自己的?
她有些害怕地抓紧了手提包的肩带,尽量控制住自己紧张的情绪,脚步略微放快。没想到身后的黑影也越来越快,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已经搭上了她的肩。
“小妹妹,呃……怎么一个人走夜路啊?要不要哥哥陪陪你……嘿嘿……”身后男人的声音像是裹着舌头发出的,白陆手心都攥出了汗,这是碰上醉鬼了!
白陆略往旁边闪了一步,抖落男人搭在她肩上的手,忽地丢开伞就开始猛跑,可是还没等她庆幸幸好遇到的是个酒鬼,下一秒却被充满酒气的男人狠狠抱住,用身后肮脏的东西使劲蹭着她。
“小妹妹,别害羞啊……呃……想跑啊?哥哥可看得多了你这种小骚货呢!来,给哥亲一个!”说着拱着嘴就要往白陆脸上凑。
白陆疯了一般地挣扎:“你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帮帮我!”
忽然她眼前一亮,刚好前方不远处有人经过,她大喊:“前面那位先生,救我!”
只见那人影有些犹疑,似乎看了一眼这边的方向。白陆心中狂喜,却在下一秒一颗心顿时凉透,因为那人临时调转方向走向了另一条小巷。
身后男人猥琐地大笑着:“小妹妹,别天真了,真以为有人来救你啊……你就好好陪哥哥一夜,保证你爽得上天!”
白陆忍无可忍地脚下一踩,身后的男人痛得大叫起来,反手就是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臭婊子,给脸不要脸,今晚看老子不操死你个骚婊子!”
被打得半边脸肿起的白陆死死地盯着眼前男人,虽然已经怕得发抖,但是求生的欲望让她不断往后挪着。她心中哀凉一片,白陆啊白陆,你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正打算掏出手包中的美工刀与对方同归于尽时,忽然暗影中冲出一个人影,将醉鬼打倒在地,两人顿时混战在一团。
只见那个喝醉的酒鬼不知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猛的一划,那人似乎痛得“嘶”了一声,反手夺过对方手上的东西,猛地将醉鬼踹倒在地,狠狠地往对方手掌上一扎。
醉鬼高声痛喊一声,便软倒在地,没了声响。
白陆吓傻了,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提前作出了行动。
她迅速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伞捡起合上,提着包包拽起眼前的人,撒腿就跑。
那人似乎也呆住了,傻傻地跟着白陆一路狂奔。
两人疾驰在一条大桥上,临到桥中央时,只见白陆夺过那人手中的东西,果断地往江里一扔,继续拉着人向前跑。
直到来到一处灯火通明之处,白陆才慢慢地放缓奔跑的脚步。停下时,由于长时间的剧烈奔跑,她感觉自己的口鼻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喘得连肺也差点掉出来。
她发誓,自从毕业后,她再也没有过像大学八百米体测时那样拼命运动过。
身旁的人跑了这么久似乎也只是微微喘着,也不开口说话,就在旁边静静站着,像是在等白陆喘过气来。
待白陆终于缓过气来,这才惊魂初定地望向她的救命恩人,准备道谢,抬头时却意外愣了一秒。
眼前的男人皮相极好,即使被长长的刘海遮挡,那一双眼尾微微上挑,大小适宜的狭长凤眼,在溅了稍许血的脸上格外夺人眼球。
见她微微发愣,对方还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戳了戳她的脸颊,露出一脸十分不符合自身长相气质的纯真表情:“你还好吗?没事吧?”
白陆原本五味杂陈,本想失声痛哭的情绪呼啦一下就消散了大半。
她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混乱的大脑,摇了摇头,边摸索着从包中掏出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递到男人面前,示意他擦擦脸上的血迹。
她伸手许久,眼前人仿佛无知无觉,似乎不知她的用意,迟迟没有伸手来接。
白陆轻抬了抬眉眼,看到对方疑惑的表情,方反应过来,自己真是傻了,他怎么看得到自己脸上哪里有血迹……
等会儿还得送人回家,可不能就这么带着满脸的血到处招摇。
这般想着,白陆便不自觉地凑了过去,稍稍踮了踮脚尖,轻轻擦拭起男人的脸庞。
男人很高,身上的味道算不上好闻,却很令人安心。
脸上的皮肤白皙细腻,留下的血迹半干未干地黏留在脸上,令他本就立体的五官更显出惊人的美貌。唇红齿白,雪肤乌发,凤目微敛,如同欧洲中世纪享用着鲜血盛宴的吸血鬼贵族,极致危险却令人不自觉靠近。
然而那双漂亮的眼中透出的天真无邪与之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矛盾的气质。
白陆边擦边在心中暗叹,这张脸真是完美,当然更可贵的是,心肠更美。
想到方才惊心动魄的场景,她的动作更加轻柔起来,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神圣。
“漂亮姐姐,”男人开口了,低沉轻柔的嗓音却带着一丝委屈,“你擦得我有点痒,还有,我的手臂疼……”
白陆:“……”
还没从这称呼中缓过神来的白陆,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胳膊被划出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她心中一惊,刚才那个酒鬼掏出来的是刀?想起自己原本还想用美工刀与其拼命,就不禁打了个寒颤,若不是眼前这个人,她也许已经……
看着对方吃痛地碰了碰自己的胳膊,她的心中愈发充满感激,“你的手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
然而对方却似乎有些受到了惊吓,急忙摆手:“不用了,医院很贵的,这个很快就好了……我没有钱,不能去医院。”
白陆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味,但还是回道:“医药费当然是我来出,你救了我,这份恩德我这辈子都会记得。”
他似乎有一些不好意思,小声道:“这没有什么,那个坏人欺负女孩子,该打的。”
她犯了难,这该怎么沟通,于是只好问道:“我叫白陆,谢谢你救了我。请问怎么称呼?改天若是方便,我一定登门向您和您的家人表达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