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棠春》第六回
然而,慧娘于张翁不过景上添花意。
慧娘很清楚这一点,端正好自己的姿态,夫人倒没太为难她,亦赏了一堆东西命她养胎即可,不必日日去请安。
慧娘自从有了孩子就有了盼头一般,日子倒也不似从前难熬,又与秋娘成了好友往来,每日去她那小坐一会儿,用些瓜果点心,渐渐开朗起来。
“我瞧着你这肚子越发的大了,可得万事小心些。”秋娘盯着慧娘的肚子说道。
“我也知道,可是顶着这么个大个肚子,总归还是不方便,笨重得很。”慧娘嘴上说着厌烦,可面上还是含羞带笑的,爱怜的摸摸肚子。
秋娘拿着一瓣香瓜送入口中,说道:“今日这香瓜还真是不错。”
慧娘点点头,“确实脆嫩爽口,我这天天吃不下荤腥,闻见油腻的就想吐,吃点这香瓜还真的是好多了。”
“既然你喜欢,就多吃点。”
二人姐姐妹妹的说了会子亲密话,有小厮进来传信,五少夫人有请慧娘过去说话。
这五少夫人何碧乃是张翁五子张益昂的夫人,正是张定馡之母,管着府中中馈,颇有些魄力。今日骤然请慧娘过去,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者不善。慧娘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拉着秋娘的手不住的问。
“慧娘别急,可能就是照常询问而已,你现在怀着身孕,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秋娘拍着她的肩安慰道,“喝点茶顺顺气,你且安心去,万事有我。”秋娘转身去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慧娘哆嗦着一饮而尽,视死如归的去了。
五少夫人的五福院是个很气派的院子,因其不好花草故而修得端正肃穆。慧娘一路低着头不敢四处打量,即便挺着肚子也尽力走得飞快,没一会人也就到了五福院。
一进门,五少夫人端坐在首,周身气势散发,冷冷的看着慧娘。
“见,见过少夫人。”慧娘拘礼。
“别,我可当不得你这姨奶奶的叫唤。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也进得府来了。”五少夫人何碧二指拈着杯盖,慢慢的刮着杯中的茶叶,碧绿的茶叶浮浮沉沉,慧娘的心也跟着浮浮沉沉。
“不知道少夫人唤我来是,有,有什么事吗?”
“哟,你倒不害臊,挺着个大肚子以为我奈何不了你是吧。什么下贱胚子也想往我儿房里凑。”
“我,我,我,”慧娘嗫喏着说不出话来,自觉行迹败露,心中大骇精神烦乱,双腿一软咚的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求饶。
少夫人何碧厌烦了看了她一眼,想到儿定馡醉酒呓语慧娘,还在他房中发现了慧娘的肚兜,此事种种昭然若揭,慧娘百口莫辩,神情激动之下落了红,昏死过去。
她毕竟是张翁明面上的姨奶奶,何碧本来叫慧娘过来是为出气,但也绝不会把此事捅破,否则连累张定馡为张翁不喜岂非得不偿失,此刻慧娘在五福院中出事,何碧吩咐左右:“赶快去请大夫,今日之事切不可泄露半个字。”众奴齐声回道:“是。”
慧娘最后还是没保住孩子落了胎,被送回了自己的院子。张翁人未至,只赏了些补品,在晚膳的时候申斥了五少夫人几句也便罢了,此事就轻轻揭过。
慧娘躺在榻上,摸着瘪瘪的肚子,泪水顺着眼角留到耳蜗,再隐入发中。
秋娘听她日日茶饭不思,特意来劝,“你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孩子没了可再有,你这天天这么下去可就垮了。”
“不,你不明白,再也不会有了。”慧娘想到张益晁,那个如玉般的人,此刻怕是同张定馡不知何处逍遥呢,他哪会再来呢?
“不过五少夫人为何要害你的孩子,上次家宴张翁还极为高兴这个孩子呢。”秋娘眸中晦暗不明,意有所指的说道。
慧娘遂将与张益晁张定馡之事合盘脱出,秋娘这才恍然大悟,细细安慰她,“既然如此,你更应该好好养好身体,不然就是便宜了那些小人,你的孩儿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对,我要为我孩儿活着,我要为我孩儿报仇,可是该怎么做,秋娘,你帮我。”慧娘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拽着秋娘,近乎癫狂的苛求道,“我要她下地狱给我孩儿陪葬。”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慧娘一辈子怯懦,此刻也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秋娘得逞的点点头,“放心,我定会帮你。”
秋娘本唤秋月梨,其父乃是合安堂的一名坐诊大夫,不久前为张翁之子策马所害,又去县衙求告无果,在收买张府厨房采买无果后,听说张翁好美姬,故献身于他,入府伺机报复。
慧娘被叫去五福院时,秋娘给了她一杯掺合了红花粉末的茶水,嫁祸于何碧,慧娘是个痴情的蠢女人,极易被唆使,正好成为秋娘的手中刀,替她行鬼蜮事,而秋娘则藏身于暗处,如毒蛇匿丛,司机而动。
作者有话说:今日双更,昨天没更嘛,所以晚点还有一章。还有一章这篇就结束了,大家喜欢这个故事吗?评论区告诉我哟~求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