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习府的时候,习欢还没有缓过神来,脸蛋似是抹了胭脂一样红通通的,是刚才的一番还没有消退掉的情热染上去的。
车里有些许的味道,但是不浓重,车帘子一掀被风带走了大半。她拿着绢帕把自己下面稍擦了擦,披上大氅身上这味道也就被盖了下去。
太爷的身子还是很健朗的,根本没信上说的那么严重。大冷天的,他还能被人搀扶着稳稳站在灯火通明的府门口等习欢。
习欢看到太爷站着门口等她,心下急急的踩着矮墩下车,给太爷见礼又扶着太爷进府。
老人这几年虽算是颐养天年了,但是身子骨瘦弱的很,又不肯去上京和子孙们住一起,一个人守着这老房子。习睿只得多配些仆从,又每月从上京源源不断的寄来些珍贵稀奇的药材。
太爷搀着她的手,笑得像是一个得了糖的孩子:“欢儿姐可来了。”
习欢说道:“太爷怎么不在屋里待着,这冬天的风又烈,冻着身子可怎好?”
太爷柱着拐杖敲了敲,似有不满:“我这把老骨头,平日里就指望着你父亲他们啊什么时候回来一趟看望看望我这老头子。”
“可是呢,非得我寄信去说我身子骨快不行了,你们呀才能回来看望看望。”说到这太爷拿手点着习欢的额头。
习欢让着老人家,随他说道几句。说道完了,太爷就开始心疼她了。巴心巴肺的说了一堆子话,又夸习欢长成个大姑娘了。
京城那边的年是过不安生了,人人自危,可这江南富庶之地依旧岂是热闹二字可言。从江州县开始往南数千里,各地风俗年味都已经慢慢露了出来。
江州县前几日刚刚关了宵禁,这些日子也正是热闹的时候。习欢入城时就沿途看到街道上挂满了花灯,晚间小雨绵绵的天气游人却依旧络绎不绝,撑着纸伞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人群锦簇中,有年轻的姑娘低头抿着嘴儿笑,有华服的公子为窈窕伊人打着伞。
萧尘比习欢早到一步,不得不说这南面真真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啊,入眼的锦绣繁华丝毫不落于上京。
可是他暂且无心欣赏这些事物,这地方富庶是富庶,也是因为这油水太足,所以暗地里藏污纳垢的东西也不少。这江南地区向来是官员争相抢去的地方,朝廷这次罢免了涉案官员,但难保这派去新任的官员不怕在虎头上拔毛。
是个当官的就不会不贪,这年头见神仙都比见清官容易。萧尘此来,查访探问是其一,最大的目的还是在于震慑一下这江南的官员,告诉他们皇上盯着他们这块儿地呢。
顺带一提的是他无心观景的缘由还有一个就是累日的天地露营,终于不负厚望的将萧尘冻的风寒发热了。
习欢在老宅里和在京城里没什么两样,早上去给太爷请安,然后夫子开始授课。下午就独自在屋里看看书兴致来了随手画两幅画。就这样待了几日后,太爷看不下去了。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得闷出病来。
习欢午间再来给他请安时,他就喊住习欢道:“这江州可不比你们京城那地方,这不让那不让的。这正好赶着年节的点儿,你也出去看看去。”
习欢也没什么好推拒的,俯身应下,心里想着出去看一看也好,一会儿就回来便是。父亲没回来,太爷在家里她总不放心,总要待在身边才安心些。
午间小睡过后,太爷就催着她出府去,还在后面又喊道:“不着急回来啊,好好玩一玩。”
习欢这时倒是有点无奈了,那就在外面多待一会儿再回来吧。她没带丫鬟只带了两个侍卫跟着,习府在东街的末尾,一路往着西街去倒也不远,一路上还有许多小摊小贩卖的新鲜玩意儿。索性轿子也不乘了,就这样走着去逛一圈回来应是也差不多了。
习欢兀自打着小算盘,奈何人算永远不如天算。
江南地区的冬日没有上京刺骨的严寒,习欢里面穿着红枫桂子小袄襦裙,外面套着火红的大氅,大氅四周一圈厚实的绒毛。帽子一戴,习欢的整张小脸就都被遮了起来,远看像是仕女图里走出来的看不清容貌的仙子。
偶路过一个店买糕点的时候,有几个妇人在旁边挑拣边七嘴八舌相互说话并约定过会儿去城西往南的德心寺烧柱香拜拜,一人神秘道:“听说那边特别灵,只要拜过包你顺心顺意。”又说就算不像传闻中传的那么神,去拜拜好让菩萨知道自己的诚意也好。
习欢听着耳朵动了动,心下暗忖:这会儿时间还早,不如去给太爷求一柱香。
德心寺人烧香的人还真不少,习欢等了许久才进去烧到一柱香。膝下跪着的是松软厚实的蒲团,面前是金身宝相的大佛。
她执香默念了一会儿,上前把香插到香炉里,又诚心的伏拜了三下才起身。
一求万事安康,二求诸般平顺,三求良缘得见。
……
德心寺建在山腰处,习欢费了一番功夫下山时。暮色已经临近,夕阳西下,远处的红云团团抱聚在一起,似在诉说情人间的密语。
冬日的夜总来的突如其来,刚刚望去还是霞光一片,转眼就落上了几颗星子,周围也似被哪位圣人点了一笔浓重的墨一样渐渐晕染了暗色开来。
ps:助我结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