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最后康长安答应她说,会认真考虑一下这件事情的。让她先休息,第二天早晨再认真讨论一下这件事情。姜奈刚才哭的稀里哗啦,现在眼睛肿着疼,脸颊微微发热。三四点钟,原本困的直打哈欠,头也晕乎乎的,但是神志反而越来越清醒,康长安也没有给个肯定的回复,但姜奈就是觉着生活好像又多了点盼头。
第二天早上,姜奈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这声音颇有要把门给捶穿的架势。姜奈性格再怎么好,脾气再怎么软,也是没办法长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好心情。
躺在床上,翻个身趴着,把枕头把自己蒙住,想遮住耳朵。不是不想开门,就是生闷气。姜奈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宿舍公寓里四个人,这人对谁都还算客客气气,就是对姜奈使唤来使唤去。柿子都找软的捏,那姜奈就是那颗软柿子。所以姜奈不完全是生别人的气,也生自己的气,就是强硬不起来,遇见冲突,下意识的就避开。要是能多像一点叶岚或是康长安,欺负谁也不能欺负到自家气头上,也不至于来这儿受这委屈。
姜奈最后下床开了门,开完门又后悔,这不就是上赶着给别人捏吗?
靠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进来的舍友,脚步不稳,像是在踩棉花,东倒西歪的,没站住,一头栽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眼神发散,但是一脸舒服,莫名其妙的傻笑。这是怎么了,这就是妥妥的大麻吸多了。
第一次姜奈见着的时候,还在美高,被同学问到来一口吗,姜奈还没反应过来,吧嗒,火机点着,挑了挑眉,递了给了姜奈。姜奈糊里糊涂的就接了过来,那时刚来美国不久,想家的情绪几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觉得烦躁,难过。也就像模像样的学着大家吸了一口。这时有人才在一旁不怀好意笑嘻嘻地提醒她:这里混了大麻。当时姜奈听了只觉得,全身僵硬背后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后来那人看姜奈这怂样,也没逗她了,告诉她说,就是根普通的烟。姜奈气的肩膀发抖,原本舒展着的笑脸,现在皱在一起。想发作,但被一句:“I'm just kidding。”怼的一下子就熄火了,委屈的差点哭。
当天回去,心里愁苦着,事闷在心里,那位滋味就像嚼根老苦瓜。饭桌上像是不经意的提了一嘴,老太婆听到后愣了一下,眼神颇为复杂地盯着姜奈,半晌没说话。只说了句:“知道了。”
最后下饭桌的时候,没好气地补了句:“和你妈一样,上不了台面。”
姜奈想顶嘴,下意识的想护着康冉,但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老太太平时严肃,威严。更何况从小被教育长幼有序,心里再怎么不满,也不能摆在明面上。
这之后,没多久,姜奈就被转学到了一所私立高中,资本之下,有钱就是硬道理。一开始学校百般推脱,老太太把钱砸脸上了,说给学校投资修个实验室,这件事也就被安排的妥妥当当。里面华人学生更多了,学生早熟个个都是人精,但对于这样的从小美国长大的亚裔美国人,他们的社交对象从来不是姜奈这样半途来到的学生,美国人要融入的是美国社交圈子。
友善但是又让人觉得疏远,这种被把握的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姜奈只觉得孤独且无能为力,与所有的东西,人,事物,文化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这些年的电话里的每一句,“没事呀,挺好的。”那都只是在这种巨大的撕裂感里执着的表演无所谓而已。
好在但是很快挨过最后一年。姜奈也慢慢学精了点,申请学校的时候,特地挑了东部的学校,就是想离老太太远一点。
两祖孙也谈不上深仇大恨,姜奈就是觉得压抑。姜奈这点小心思哪瞒得住老太婆,吃过的盐比姜奈吃过的米都多。不过老太婆也没有多加阻拦,儿子死了,姜奈算是她和老头唯一的依靠了,关系闹的太僵也不好。也就随姜奈去了,人都带回来美国来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姜奈终究是留在美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