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若有情似无情,回首前尘泪染襟。
滚滚记忆袭来,犹如一浪接一浪的潮水,让人几乎喘不上气来。慕容景不明所以,只是看着女人那越来越惨白的脸色担忧的轻吻着她的嘴唇,道:“别怕,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韩清瑶猛地扑进男人怀里,将脸埋在颈窝处,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
“我真的应该感谢上苍让我今生能够遇见你,拥有你。”慕容景低低的笑出声,他用下巴蹭着女人的柔软的头发,道:“我其实已经做好了与你一生瑶瑶相望的准备了。”
男人说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全是满足的笑意。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一个苍老的声音低声道:“小姐,该用午膳了。”
是苏伯的声音。
两人应了一声,终于依依不舍的收拾妥当,慕容景于是死皮赖脸的带了一大车礼物跟着韩清瑶来到了秦府。
韩清瑶看着他那又多又长,品质堪比贡品的礼单,怀疑这人是不是把域东的家底都搬来了。
与炎烈私自拜访不同,他这次是带着身份来到的秦府,所以连根本不怎么露脸的秦老公爷也出来晃荡了一圈,算是给足了面子。对于他带来的礼物,秦氏夫妇不好拒绝,只能都收了。因为若是不受,很容易变成两国之间的问题。
男人从里面挑出一箱,对着秦夫人躬身施礼道:“这箱是我为令爱特意挑选的,可否亲自送至房中?”
按理说,韩清瑶作为秦沫儿这个身份并未成婚,算是为出阁的姑娘,男子是不能随便进她房间的,连亲哥哥都不行。不过,两人的关系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也就完全没有请示的必要。可偏偏慕容景就是要对着秦夫人请示一下,一来显示了他的礼数,二来表示尊重韩清瑶,最重要的是,尊重秦家父母。毕竟人家父母都在,你一个大男人莽莽撞撞的就往人家女孩子闺房里钻,简直就是欺负女家无人啊。这种低级错误慕容景可是绝对不会犯的。
世家的孩子从娘胎里学的就是如何与各色人打交道。慕容景在域东平日里傲的人神共愤,可偏偏人家就是有傲气的资本。这人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一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出身贵胄之家却没有半分纨绔之气。年纪轻轻已经在北境屡立战功,几乎域东贵族中所有的父母在看了他又看自己儿子的时候都会发出一声无奈的哀嚎。日子久了,其他人总是有种矮他一头的感觉。但是,这绝不代表他不会做人,不懂礼数。相反,这人一旦想要放下身段讨好谁时,段位绝对是一般人比不得的。
“世子有心了!”秦夫人笑盈盈的回答道。
秦夫人虽然现在已经被女儿时不时冒出来的夫婿弄得见怪不怪。自认为只要长得还算周正,她都能平静对待。却也还是对慕容景很是喜欢,年轻人说话进退有度,彬彬有礼,不谄媚又总是能恰到好处的用动作和语气表示出明显的亲近之意,加上从小严格教育出来的礼仪内涵,妥妥的收服了丈母娘的心。
一旁坐的笔直的炎烈不由自主的磨了磨后槽牙,觉得自己身边这些世家子弟简直败类,每人都能在长辈面前装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私底下操穴的时候比谁都放得开。
偏偏他自己就是做不得这副模样。
不理会炎烈一旁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慕容景恭恭敬敬的退出正堂,和韩清瑶两人来到女人的房间。
下人习惯的退了出去,韩清瑶正好奇的想去打开箱子,却被慕容景一把按住手腕,男人一改刚才的从容,有些凝重的说道:“瑶瑶,看这箱东西之前,我必须告诉你,这些都是我尽力从域东搜罗来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它们应该物归原主。”
韩清瑶的笑容一僵,顿时明白了什么,她缓缓将拦着她的手腕推开,走到箱子前,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打开了箱子。
熟悉的物件一件一件出现在了韩清瑶的眼前,韩家的汝窑瓶,唐家的元青花,还有那数不清的东西一件一件整整齐齐的摆在箱子里。
韩清瑶的眼圈一下就红了,这一箱统统都是域东当年从韩家和唐家抢走的东西。
慕容景忐忑的看着女人的表情,他在来大渝之前一直很纠结,不过那时的他只是一个韩清瑶的仰慕者,有过些许的肌肤之亲,却和现在完全无法相比。
他清楚将这箱东西交给韩清瑶很有可能激起对方的仇恨,以至于让两人的关系回到原点,甚至反目成仇,可是他还是将这些东西带来了,不为别的,只是单纯的想将她的东西还给她,仅此而已。
“谢,谢谢!”韩清瑶艰难的说道,眼睛落到了其中两卷有着明显烧痕的画卷上,顿时,眼泪一下就奔涌而出。
一旁的慕容景心疼的伸出手想抱她,却僵硬的停在了半空,现在不是他该如此的时候。这里的东西都是他连哄带骗,甚至用其他贵重几倍的东西一件一件换来的,当然他都亲眼看过,所以自然知道这两幅画的作者是韩文昭。而他永远不会告诉她,这两幅画是他在一个校尉的家里看到的,那时,对方正准备将他们剪下来给孩子糊风筝。
“要不要我叫炎烈进来!”慕容景低声的询问道。
韩清瑶点了点头,这时她真的有些不太想见慕容景。可就在这时,只听唐皓瑾的声音在院子里传来,男人气急败坏的吼道:“东方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哦!我倒是觉得你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东方澈不急不躁的声音飘然而入。
韩清瑶听到这里立刻摸了摸眼泪,开门走了出去,果然见到院子里唐皓瑾正怒气冲冲的瞪着东方澈,他的身旁站着同样面露怒色的尹天枢。而两人的对面则是仰着下巴一脸欠揍的东方澈和努力调停的庆王。
“怎么了?”韩清瑶看着三人身上的朝服,知道他们此时都应该是刚从衙门回来,不明白怎么就让他们又开始剑拔弩张了起来。
“他!”唐皓瑾一指东方澈吼道:“他居然让我带兵入断淮岭,那是域东边境,我一旦带兵入驻,就等于在和域东宣战。”
“你口口声声国仇家恨,我只是给你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你不但不感激,反而对我如此态度,简直叫人心寒!”东方澈舌如利剑,不客气的说道:“当初为了仇恨不惜在家里就刀剑相向,现在让你开战,反倒怕了不成?”
“东方澈你少在那里放屁!”唐皓瑾吼道:“我和域东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却断断不会拿无辜边民百姓开刀。”
“书钰不是这个意思!”一旁的庆王道:“断淮岭虽然现在被域东占据,却一直都是两国争议之地,并非域东领土。而那里又山高林密极易隐藏,一旦对方从那里偷袭我关外六镇,岂不是危险。”
“话虽如此,可是当年一战域东已经元气大伤,十年内断无再犯边的可能。”尹天枢皱眉道:“如果一旦我们入驻断淮岭,很有可能刺激对方,造成不必要的冲突。”
已经听明白了一切的韩清瑶转头看了看站在旁边尴尬无比的慕容景,叹了口气道:“你们一定要将公事带回家里来吵吗?”
四人一愣,这才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慕容景,顿时也颇为尴尬。
唐皓瑾本就在气头上,虽然没有骂街却语气不善的道:“你不在你的鸿胪寺管待着,跑我家来干嘛?”
“我是来送礼的!这就准备走了!”慕容景果然如他说的一般,对唐皓瑾忍让至极,面对如此态度也没有半分怒气。
“那慕容世子慢走!”东方澈笑盈盈的说道。
韩清瑶斜眼看向东方澈皱眉沉思半晌,缓缓的说道:“东方澈你为什么就不能将你的想法告诉大家呢?”
她最近不在朝堂,却并不代表她不知朝堂上的事情,东方澈最近动作频繁,从人员的调动到启用老臣,再到现在的要唐皓瑾出兵,他的动作看似杂乱无章,却有着自己的算计。
东方澈的笑容凝在了唇角,得意的眼神顿时转为了震惊。
“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别忘了我和你相处了多久,你的算计,我自然最清楚。”就听韩清瑶道:“让凌严回京,然后让唐皓瑾入驻断淮岭,我想下面的就是该让尹天枢去兴南剿匪了吧?最后则是派我去闽州督战。是吧?”
东方澈的笑容彻底消失,他将头转向一旁,眉头皱的死紧。
“这四件看似完全不搭调的事情,却有着同样的关联。”韩清瑶皱眉道:“鸩羽虽然控制大渝,在域东也有眼线,但是毕竟不如大渝的利落。而你的传音阁却仗着你域东皇室的身份遍布全国。所以比起鸩羽,你的传音阁的道的消息更快更准对不对?”
东方澈还是没有说话,其他人更是听得一头雾水,纷纷焦急的等着两人的下文。
“凌严回京是为了分我的权,让我可以全心全意去闽州,那里看似混乱却并无实质性伤害。而让唐皓瑾入驻断淮岭是为了将他的军队调离关外六镇,而将尹天枢调走则是为了不让他接管六镇。”就听韩清瑶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域东近期要偷袭大渝。而关外六营里已经有人反水迎合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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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废话:有人要搞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