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回到屋里，见小人正端坐在桌前，小口吃着那块压缩饼干。“喝点水，别噎着了。”队长拧开矿泉水递给她，营地里不常备瓶装水，男人们风餐露宿惯了井水河水都能喝，但这娇女孩该是被这样宠着。“嗯，”林果接过水边喝边小心打量他，自父母过世后林果一直寄人篱下看人眼色，哥哥参军后她独自在舅母家更是过得如履薄冰，很久不曾有人这样温柔对待自己了。
“你们会把我送回舅母家吗？”林果伸手抓住队长的衣袖，问得有些不安，“我可不可以留下……或者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我哥哥？”
队长将她的小手握进自己的掌心，倾下身子看她，“我没有理由把你留下……但我很快就会让你见到林毅，你再耐心等等。”
他的手真是很温暖呢，林果心想。看着他的脸离自己近了几分，林果不由自主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庞，摩挲间带着些不舍，“那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队长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强烈，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抱歉队长，我进来了。”
队长拧着眉看向自己的副队，他很少这样不讲礼貌的闯门，“什么事？”
“该到向中队例行汇报的时间了。”说话间宋延森走到林果面前，抬手将她散落的秀发撩到耳后，以便自己看清她的长相，“模样还真是挺美的。”
队长侧身挡在林果面前，像是护卫领土的君主，“那就出去谈。”
副队轻笑一声没再多言，他有自己的打算。
林果被安置在队长的屋里，队长暂时与副队共住一间。小队五人心思各异，明面上都没说什么。
“今天的报告怎么写？”任达等待队长的请示。
“就写‘第二小队于傍晚在巡边任务中发现两名试图偷越边境的可疑人员，二人不仅抗拒抓捕，还在审讯途中偷袭讯问人员。’”林毅冷声插话，“‘经示警无效，二人被小队队员林毅击毙。’”
“击毙？”周彦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他们还活着啊！”
“等会就死了。”林毅回答干脆。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周彦文揪住林毅的衣领，“而且那个女孩怎么解释？”
林毅面不改色：“你们从来没有见过她。”
任达转着手里的笔，这一幕还真是有趣！“都冷静点，”宋延森上前分开二人，把祸水东引，“队长，你说呢？”
“就照他说的办。”算是作出了决断。任达闻言开始动笔，宋延森若有所思。周彦文不依不饶：“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不接受这种违纪做法！”
“她是我妹妹，”林毅低声道，“阿文，那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我失职、没有保护好她……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你……”看着同期入伍的战友，周彦文没法拒绝他的哀求，只得背过身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今天到山脚排雷去了！”
“谢谢。”林毅心领神会，看了队友们一眼后转身向门口走，“我现在去审讯室！”
“做得干净点！”身后传来队长的叮嘱，林毅搭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放心吧！”
看着林毅的身影融进黑夜里，任达停下笔问屋里的人“犯人的事解决了，那个女孩怎么办？”
“送回老家吗？”刚说完周彦文又自行否决，“不行不行，她就是被家里卖出来的，不能再送回去了。”
这也是队长正烦恼的事情。
“那就留下来吧。”宋延森轻描淡写道，“给我们做饭洗衣也不错。”
周彦文小声反驳：“部队可没有配备女佣的福利待遇。”
宋延森扭头看着队长：“让她做随军家属。”队长对上副队的目光，不明白他的用意，没有接话。在场的人都清楚，部队强制晚婚，年满25周岁才能打结婚申请，若是想成为随军家属，林果只能嫁给队长。
“这……倒也算个办法，可是队长愿意吗？”想想今早见到的场面，周彦文说得有些迟疑，“而且那个女孩也不一定愿意啊……她到结婚年龄了吗？”
“她未成年，”队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着宋延森这样说道，“政治部不会批准的。”
“政治部不批准，孟伟杰会批准的，”宋延森自嘲一笑，“你知道的。”
队长沉默不言暗自思索，对，他知道，此事若由宋延森出面，或许真的能成，可他为何这样尽心尽力地帮自己？队长摸不准他到底目的何在。只是时间不多了，一旦林毅那边闹出人命，军委纪委很快就会开始调查，到时候再想动什么手脚就更难了。
“你现在就出发，”看来这个人情他必须欠下了，自己真是着了那个小姑娘的魔，“一切程序都得办得合法有效！”“我知道。”
任达和周彦文在一旁静静听着不敢插话。幸好那个女孩不是敌国人，否则第二小队怕是变成叛国贼队了，周彦文暗自腹诽。
队长回到屋里坐在床边，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照着被褥下沉沉睡去的女孩。“你别怪我。”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营地另一边，林毅看着地上两具尸体，反手将枪口对准自己，这一枪是自己欠她的。林果，我们算是还清了！
军区大楼里，孟伟杰震惊地起身看着推门而入的宋延森，“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
宋延森没搭理他径自开口：“我来替队长问问家属随军申请的结果。”
“家属随军？”孟伟杰在电脑上查询内部系统资料，“秦志豪什么时候申请过家属随军？”
“两个月前。”宋延森睁眼说瞎话。
孟伟杰确认了一遍查询结果：“他什么时候递交的结婚申请？”
“四个月前。”宋延森继续说瞎话。
“我这里没有记录，”孟伟杰是个老实人，“他结婚对象的资料呢？”
“林果，林里省林里县林里村人，17岁。”这句是真话。
孟伟杰靠坐在椅背上看他：“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中将，”宋延森不打算继续绕弯子，“拿你手上四条人命换我队长一个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