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涵,要不……你就退让一步吧!”杜灵忧心忡忡地看着正在计算官司费用的贺清涵说,“你现在离家出走又没有经济来源,一个人承担这些钱本来就很艰难”,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而且那顾字淮一家是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都能说服学校胁迫你,法院那边想必他们也会做手脚……这场官司,你胜算根本就不大。”
贺清涵抬起头,惨淡地笑着说:“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可以放弃考研、放弃毕业、跟家里断绝关系,但我无法容忍这件事情就这么翻页。反正我都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不如去努力一把,如果能争取到让顾字淮那个禽兽多判几年,我死也能瞑目!”
“清涵!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我不会的,你放心吧。”贺清涵眼中决绝一闪而过,然后语气停顿了一下,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缓慢而坚定地开口对杜灵说:
“小灵,你把你在私人会所陪酒的工作介绍给我吧。”
杜灵摇摇头,不忍地说,“清涵,我以前是一时不慎,现在已经陷在里面无法脱身了,但是你跟我不一样,你是干净、清白的,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把我的钱给你,你千万不要步了我的后尘!”
贺清涵笑笑,不在意地说:“我可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一个被强奸过的女人,走在学校里都被指指点点的,我早就已经不在乎这些所谓声名了。”
“我只是需要钱,很迫切地需要钱。小灵,我知道你还有你父母的债要还,我怎么忍心用你的钱?你放心吧,我和你一起去,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她安慰杜灵,“我需要这钱,不只是为了拿来打官司,我计划的是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也有了足够的钱,我就离开A市,开始新的生活。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
杜灵看贺清涵心意已决,只能无奈地答应:“好吧,我去给王姐打个电话,通知她一声。”
杜灵转身去了阳台,贺清涵静静地听着她与会所负责人的交谈,只觉得疲惫。
这是她最后的孤注一掷,如果当前处境之下的她还有出路的话,这或许是唯一一条——迅速得到大笔的钱,请最好的律师了结案情,然后离开A市,哪怕这要她以最后的尊严为筹码——谁叫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甚至连父母的支持都没有的普通人。
只要,只要能在重重压力之下让顾字淮得到尽可能应尽的惩罚。
王姐很快就安排好了贺清涵的第一次“上班”。
A会所是市中心的几家高端私人会所之一,说每天从这里出入的全是达官贵人、商贾名流也毫不为过,甚至听闻在那里面光一年会费就需要百万,名副其实的销金窟,当然,就像阳光之下必有阴影一样,表面和谐的活动其实伴随着一场又一场情色服务,陪酒小姐全是青春靓丽的年轻女性,如果双方愿意还可以进一步发展关系,这些活动的发生无人能管,也无人敢管,因为有传闻说会所背后真正的拥有者是A市政坛里副厅级级别的人物。
贺清涵对这些传闻并不感兴趣,她需要的只是钱。
王姐是个很好说话的女人,四十岁了风情依旧,看贺清涵是个新人,嘱咐她要放开一些,客人有需求尽量不要拒绝,能坐在这里的人她们一个都得罪不起。然后她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贺清涵一圈,打趣道:
“你这种条件的很可能有人愿意长期包养,遇上了你就不用在会所坐台陪酒了,挣得还更多,小姑娘好好把握机会吧。关于这些你要是有问题也可以来问我,王姐可以给你介绍好的金主,从我这里介绍出去的姑娘可没有一个吃亏的。”
贺清涵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回她一个微笑,伸手使劲往上提了提低胸的领口,今天她被迫安排穿了一身黑色的紧身长裙,裙长、袖长都合适,领口却低到离谱,让她十分难受。
王姐看她窘迫的模样温柔一笑:“走吧走吧,有客人下单了,杜灵把酒端上,今天我破例带带你们。”
下单的是一群年轻人,把整个房间搞得乌烟瘴气,贺清涵辅一进门只觉得吵吵闹闹整个人头都是大的。王姐、杜灵和其他两个姑娘倒是很自然地上去就开始倒酒、聊天,留她一个人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小涵,你过来。”王姐冲她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沙发卡座上,跟客人介绍道:“小涵是今天才过来做第一次的新人,还很生疏呢,你们可要对人家好一点!”说完把酒瓶塞到贺清涵手中示意她主动去倒酒。
贺清涵紧紧张张地低头倒酒,突然,一个男人凑到了她面前,毫不掩饰地放肆笑着说:“这个妹妹漂亮,来来来过来陪我喝几杯!”说着就要去搂贺清涵的腰,被她下意识地闪开。
王姐见状一愣,一把把贺清涵往前推出去:“小涵,祝公子叫你呢,还不快去!”
贺清涵哪怕内心一万个抗拒,却也只能坐在那个祝公子旁边,顺从地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啜了一口。
“哪有你这样的,我都给你递手上了,你倒是干了呀!”,男人抱怨道。
贺清涵知道自己酒量不错,是应付得了这种陪酒的,否则她也不会找杜灵做这个工作,但是这种一上来就让人干一大杯的行为让她有些拒绝,正犹豫着,包厢的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哟,赵之南,你迟到了。”旁边一个正唱歌的男人就着话筒向门口的那人说。
贺清涵闻言一下子就从酒杯里抬起头,赵之南也刚好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随即他眉一挑,眼里调笑,抬步就朝她走来,贺清涵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放下酒杯低头不敢看他。
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赵之南一屁股在她身旁右边位置坐下,把祝公子挤开了。
“贺清涵,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熟练地从桌上拿起一杯酒抿了一口,不经意地发问,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
贺清涵强迫自己表现得自然,回答他:“我要挣钱。”
“哦?你原来这么缺钱?”对方人高马大,就算坐在沙发上也比她高出一大截,发问时微微低头看她,给她一阵强烈的压迫感,让她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赵之南你干嘛?她是我先看上的!”祝临,也就是刚刚被挤开的“祝公子”不满地说。
赵之南一笑:“这次让给我,下回我让谢心陪你玩。”
祝临“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赵之南回头,笑着将一只手臂轻轻放在贺清涵的肩膀上。贺清涵被他碰到,瞬间僵硬地挺直了脊背,她没注意到这一挺反而将自己被黑色衣裙包裹得浑圆的胸往前挺了几分,看得赵之南眼神一黯。
杜灵想上前帮忙,却被王姐按住了,她打圆场:“能被赵公子和祝公子同时看上可是我们小涵莫大的荣幸,第一次做就得到这种殊荣,小涵你还不快好好陪赵公子喝酒,人家可是青年才俊,全国闻名的大钢琴家哦。”
贺清涵妥协,她确实没想到这个有过两面之缘给她印象还不错的赵之南是个混迹这种声色场所的人,而他肯定也没想到自己是个坐台陪酒的小姐吧。但是无论如何,都要把今晚这场做完,万事开头难,或许以后就……习惯了。
她冲赵之南扯出个笑容:“让您见笑了,赵公子要喝什么我给你倒。”一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动半分避开了他的手臂。
他也没有为难她,任她离开自己的怀抱,只是又抿了口酒,喉结轻轻地上下耸动了一下:“不想笑就不要笑了,还有,说了让你叫我赵之南。”
然后又补充:“你要是觉得不想跟我这么生疏,直接叫‘之南’我也没有意见,来吧,我们喝酒。”
赵之南的一群好友,尤其是祝临当即了然——赵之南是真的看上这个女生了,今晚恐怕是势在必得吧?
——
我在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