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沥青开学那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江城一改前几日连绵不绝的细密小雨,愣是赶在高中开学那天放了晴。
司机把车停在不到校门的拐角,宋言嘉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座位上的女生,语气恶狠狠,“等我走了过五分钟再下车听到没?”
女生的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背后,轻飘飘地“哦”了一声。
宋言嘉见她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语气更加暴躁,“我在和你说话,听到没。”
“听到了,我又没聋。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九万零八十遍了,加上刚才那一遍,你一共说了九万零八十一遍。你是年纪轻轻就耳背,还是天生拥有鱼的记忆?”
末了,看着一脸呆愣的男生,程沥青笑了笑,“您还有事吗?没事我先下?”
宋言嘉看着这个才搬来两个月,但已经怼他无数次的继妹,简直要被气笑了。
怎么会有这种怼人不用打草稿的人的?
从另一侧车门下了车,程沥青顺着人流往校门口走。
男生女生们都穿着同一个色系的校服,欧式的建筑,气派的大门,无一不再彰显着这所学校的贵气。
程沥青仿佛看见了眼前的学校是用一摞又一摞的毛爷爷搭建起来的。
好大方啊江女士。
不愧是嫁进豪门的富太太。
想到她妈,程沥青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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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沥青和她妈就不亲,上了高中,她成绩掉得厉害,高一结束后,她已经掉出了实验班,堪堪卡在一本线上。
新来的班主任不知道她家情况,就给江雅打了电话。江女士雷厉风行,也不顾她意愿,火速给她转了学。
江雅开着她那辆闪闪发光的小金人进大院的时候,程沥青正坐在院里往花盆里种菜,江女士丝毫没有几年不见的生疏,亲昵地上前想抱抱她,却又在瞥见她手上的污泥时,顿住了动作,转身进了屋里。
程沥青手上动作没停,自顾自地挖着土。
屋里的声音很清晰。
“我已经帮青青办好了转学手续,你看这临高的教学质量自然是比不上杭高的,而且青青高一也退步不少……”
午后的阳光明媚,透过绿叶洒下来,照在小金人身上发出刺眼的光芒。
程沥青顿住手,顺着折射过来的阳光看过去,小金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这辆车的时候。
程沥青的爸妈几年前离婚,爸爸是个军人,常年待在部队,她从小就在军区大院里和爷爷奶奶一块住。
江雅除了每月往她的账户里打钱,从来没来看过她。
后来有一次她终于来了,开的就是这辆车。
当时也是夏日的午后,小金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路过的人都好奇地往院里张望,露出艳羡的眼神。
程沥青知道这辆车的价格。
也知道她妈几年前嫁了个有钱人。
那次过后,程沥青就不让她妈进大院了。
屋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江雅给了两个老人一笔钱。感谢他们这几年对程沥青的照顾。
以后她的女儿,她自己带。
程沥青对着小金人笑了笑,好阔气的富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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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沥青跟在班主任后头往教室走,一路上很安静,她转头往教室里看,一个个学生都自顾自地写着作业,即使没有老师在,也安静得没有声音。
徐华利注意到她的眼神,拍了拍女生的肩膀,语气任重而道远,“这几个都是次实验班,985都是保底的,努努力,往里头考。”
“次实验?”
“对,还有一个实验班。不过他们都是准备竞赛的,不在这幢楼,在后头那幢。那个宋言嘉不是你哥吗?他就是实验班的。他没和你说吗?”
“说了。”程沥青对他一笑,“是我忘记了。”
程沥青想起早上宋言嘉恨不得和她撇的一干二净的样子。要是告诉他,他的后妈恨不得昭告天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会不会气死啊?
还没走到拐角,就听到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徐华利面色平静,显然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入目所及处,几个男生稀稀拉拉地往教室走,教室里一群人乌压压地打成一片。
“卧槽,他妈这人躲哪里了,快快快,陆淩,赶紧扶我一把。”
“急救包有吗?哎哎,我看到他了,300方向那个草丛里你看到没?”
“昨天沈溪公布恋情我都心碎了,难以接受。”
“别说了,我闺蜜都哭了一晚上,太突然了……”
程沥青乐了。
江女士的牛皮吹大了。
什么杭高的教育质量一顶一,敢情分到的是这样一个宝藏班级。
徐华利按了按突突跳的眉心,即使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还是不能习惯。
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程沥青,就让程沥青去了教室的后排落座。
开学第一天班里就已经排了座位表,现在教室里就只剩下两个座位。
两张并排的桌子上空空如也,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后排的男生,“请问这两个位置都没有人吗?”
“有是有一个。”那男生随意地将手机扔在一边,嬉皮笑脸的,“不过座位随你选,你爱坐哪个坐哪个。”
他还想说话,一抬头却瞥见了门口懒洋洋地站了一人。
教室里一片寂静,程沥青抬起头,顺着所有人的目光往门口一望。
一个男生逆光站着,看不清容貌,整个人懒散地倚在门上,带着些许鼻音,声音懒洋洋地传来,“徐老师早。”
程沥青皱了皱眉,一个大男生没有骨头的吗?懒懒散散地靠在门上像什么样子?
她收回视线,叹了口气。听着这声音还挺好听的,没想到是个林妹妹体质的小娇包。
从小因为她爸军人的形象,程沥青向来对于那种阴柔的、弱不禁风的男生嗤之以鼻。
陆砚小时候身体弱,三天两头生病,程沥青没少为他这林妹妹的体质嫌弃他。
程沥青这头还在心里腹诽,就听见后头有声音传来,“喏,你同桌来了。”
程沥青:?
程沥青还沉浸在自己同桌是个小娇包的悲痛之中,痛心疾首地往门口一瞧。
梁川一身校服,书包松松垮垮地背在一边肩膀上,额前的碎发不长却稍显凌乱,校服短袖的纽扣没有扣到最上面,领口在书包的拉扯的微微敞开,露出一角的锁骨来。
程沥青的第一反应:好帅!
她刚才说了什么?
小娇包?林妹妹?简直胡说八道!
第二反应:这个男生长得怎么这么眼熟?
“要命。”
包子言隐隐约约听到后面有声音,以为是新来的女生在和她说话。
刚刚转过头,就听到女生发自肺腑地感叹了一句,“他怎么这么好看。”
包子言:“……”
又来了。
她对梁川的颜值早就产生了免疫力,对这种痴迷于他长相的小女生行为也见怪不怪了。
包子言兴致怏怏地想转过头,随意一瞥,就听到后面女生托着下巴一脸认真地点评,“像风走了十万八千里,不问归期。我们的相遇……”
这句词包子言很熟悉,前段时间没少听王苏南鬼哭狼嚎,是一首网络歌曲。
后半句她几乎已经被王苏南洗脑,好像是什么“没有早一步没有差一步”。她没什么感觉,倒是王苏南一天天拿来唱,用于他看到美女时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感叹。
就再包子言以为又要重温一遍被这首歌支配的恐惧时,就听到后面的女生感叹了一句,“全靠你有颜。”
包子言:“?”
“还早呢?”徐华利瞪了他一眼,“你说说,现在都几点了?”
为了凸显一下自己的威严,徐华利还凶狠地“啊”了一声。
梁川倒是很配合地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声音倒是一扫之前的懒散,“报告老师,八点二十七了。”
“你也知道八点二十七了,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还迟到快一个小时,你怎么想的?你昨晚是去参加国际会晤了吗?”
梁川直了直身子,神情还是很慵懒,眼皮耷拉着,还带着一些还未睡醒的惺忪感,“报告老师,我是去参加国际比赛了,我请过假了。”
徐华利是个直性子,可以忍受犯错,但不能忍受撒谎。
他沉默了两秒,语重心长地开口,“我记得昨天傍晚的时候你就回我短信说到杭城了吧。梁同学,还是说你半路被人劫了行李,折腾到半夜才睡?“
梁川漠然的眸子微垂,无意再解释。
徐华利叹了口气,刚想让他回座位,一只白嫩的手举得很高,声音很清脆,“徐老师,昨天是我被抢劫了,是这位同学见义勇为、乐于助人,帮我一起捉小偷,后来还陪我去了警局登记折腾到半夜。我本来还很遗憾没有留下这好心人的联系方式,没有想到他竟然就是我善良的同桌!这冥冥之中的缘分真的是妙不可言啊。”
梁川:“……”
徐华利:“……”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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