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觉到她在看自己。
他经常第一个把作业交到她的桌上,等着她拿来对答案。有一次他交完作业后想起了一个运算错误。他觉得那是她一定能够察觉到的错误。她会帮自己修改吗?他隐隐期盼着。
但是没有。
他坐得离她不远,有些担心她看见自己逐渐发红的耳廓,更不敢抬头看她,只觉得脖子连着肩膀都僵了。他本想翻页的,现在却只能一动不动地盯着书看。
今天一早就下着雨,他一起床便感到奇异的舒适。出门时,他甚至不想带伞,但那样会遭到父亲责备。
晴带雨伞,饱带干粮。父亲总是那样说。
他有些懊悔自己没有回答出老师的提问,因为他拿不准自己的方法是否正确。但他同时觉得这是更为审慎的做法。凭借这样的审慎,他顺利避开了好多险些会出丑的时刻。
她转过去时,他才朝她的背影望去。她侧着身,好像在和同桌讲话。她大概很热吧,浅蓝色的短袖背后,有星星点点的深色汗渍。
放了学,他留下来做清洁。“抱歉连累你啦。”何梦潮殷勤地笑着对他说。
“没事,这有什么。”他笑着接过她递来的扫帚,往教室外走去。因为是雨天的原因,楼道的浅绿色地砖上满是黑色的泥印。
他走到楼道尽头洗拖把,看着脏水从拖把向外渗出,打着旋儿从水槽洞口流走。终于不再有黑水冒出后,他便伸手去拧,却不小心弄湿了白色校服。
“你怎么弄得衬衫都湿啦?”何梦潮凑到他面前尖声叫道。
她用手捻起他湿掉的衬衫,抖了几下,然后抬起头来看他的脸。
他觉得有些尴尬,却不好意思做什么。但他惊觉事情有朝着复杂方向转变的倾向,便立马退了半步,笑着说:“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
何梦潮撩了一下头发看看周围说:“噢,好,清洁也做得差不多了。”
“噢,那你等我一下。”他跑到座位上去收拾背包,急匆匆地往包里塞了一堆书后,却发现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他觉得何梦潮好像有些生气,但并未放在心上。
走出教学楼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天色昏黄,校园里的枯枝仿佛网住了天空。他伸出手看是否还在下雨。真不想打伞啊,他边想边从包里拿出深蓝色的方格花纹伞。
快走到校门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图书馆走出。
“才做完清洁吗?“她走近时问道。
她举着一把紫色雨伞,身穿白色衬衫和过膝的红色校裙。
“对。你还没回家吗?”他看看手表,已经放学快一小时了。
“噢,我等我朋友,他们高三还没放学。”她解释说。
我知道,他心想。一滴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滴到他温暖的后颈,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其实,那道数学题,我是按你的解法答的。”她很快又解释道:“但我自己也做了,只是我的解法太......”
“我还以为我算错了。先走了。”他故作平静地说,但心中却充满了愠怒。雨滴打在伞面上,他差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他沿着路往父亲家的方向走,但心中突然变得非常难过,仿佛胃部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他想,要是刚才走快一点就不会遇见她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回父亲家,也不想打伞。
他收起伞,顺着一条路朝着江边的方向奔跑。带着凉意的雨滴落在他的皮肤上时,他终于快活了一点。他沿着小道向江边的一所房屋跑去,那小路生了许多半人高的杂草。但他什么也不顾,只是疯狂地向前跑。
他还没走进房,便听见房内喧哗的人声。突然房门吱呀一声,他看见怀孕的母亲正拿着一只绿色水壶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穿着俗气的花布裙,踩着一双黄色的塑料拖鞋。
他一看见她飞快地逃走了,又回到了父亲家中。
屋里无人,他在黑暗中走进自己黑暗的房间,还在房间外时他便痛哭流涕起来。进屋后,他开始拼命地嘶吼,挤出许多滚烫的眼泪。他躺在地板上褪下自己的牛仔裤,将冰冷的手伸进短裤,然后握住自己坚挺的性器快速胡乱撸动,终于在精疲力竭后才得以平静。
他茫然地在黑暗的房间里坐了好久,才起身打开房间的灯。他一如往日学习到十一点便去洗漱,洗漱结束后,给父亲和阿姨的牙刷挤上牙膏。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丑陋苍白的脸,哭泣后的眼睛充满着血丝。
他走回屋内睡觉,窗外雨停了,今天终于结束了。